关灯
护眼
字体:

长女(312)+番外

王婆子也冷瞪着张氏:“你不话没人你是哑巴,没人要你跟着来,呆不顺心就给我滚回家去。”

张氏被两人一刺,脸色忽红忽白的,重重地将茶杯砸回贞娘手上的托盘上,那热水溅了出来,落在她的手上。

张氏看也不看,转身就走了。

“这死婆娘,是敢在哪发脾气呢!”王婆子大怒。

幸而现在天冷,虽是烧开了的水,可这么亮在空气里,也散了些许热气,但始终还滚热着,贞娘的手红了一片。

王元儿沉下脸来,心道这二婶真是,即使出了大事儿,性子也依然没变,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有事?”王元儿看向贞娘的手,皱起眉道:“回头那些药膏涂一下。”

“没事的。”贞娘连忙摇摇头,欲言又止。

“二婶的性子就是这么的霸道,你莫要放在心上,快去抹点药吧。”王元儿知道她想要啥,便安慰了一句。

贞娘松了一口气。

“回头我必让她吃上好一场挂落不可。”王婆子气道。

王元儿不语,不痛不痒的挂落,对张氏来,如同隔衣挠痒吧,有啥用。

……

张氏来闹的插曲王元儿压根不放在眼里,比起这样的捻酸吃醋,她更关心边关的战事,总觉得这战事一天不停,这日子就会起一些波澜。

寒冬越来越接近,在王春儿生孩子快要满月的时候,王元儿终归是听到了一个十分坏的消息——边关的战局越来越紧张,听鞑子已经连占了两城,有好些人家举家逃离,流民也越来越多。

从来流民一多,就会生出马贼这样的人来,毕竟人都想生存,这没吃没喝的,落草为寇是大有人在。

于是,王元儿不时在茶棚铺子听到有客商哪里又被马贼劫了,哪个山头又出了一伙新的山贼,人货从那边过,多少都会出现损伤和劫货的事。

为此,这各大镖局一时成了香饽饽。

这还不是最坏的,坏的是因为这战事吃紧,又查出几个粮仓无粮,再加上赈灾,粮食吃紧,现在朝廷要向民间征粮了。

“年满七岁者每人交粮一斗。”

“天啊,这也太狠了吧?”

“这才交了秋税多久?现在又要征粮,这还让不让老百姓过日子了?”

“可不是,听有好些地方的粮仓都没粮才造成的,怪就怪那些个贪官污吏,自己吃香喝辣,尽是搜刮咱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太可恨了。”

“那些贪官污吏,活该千刀万剐,这每人一斗,老天,我大伯家孩子那么多,这可咋整?”

王元儿站在长乐镇的公告栏前,看着上头公告,耳边听着身边人的讨论,眉头皱得紧紧的,转身往回走。

这真是好的不灵,丑的灵,一直怕着这征粮,还回真是征了。

自家里人头不多,粮食也是有的,便是每人一斗,自然也不成问题,倒是那些日子过得艰难的,家里孩子也多的,这可怎么办?

王元儿心情十分沉重。

一旦有战事,苦的都是老百姓,这是没错的,现在可不正是这样。

一斗米看似不多,可有些人家,一年到头,连一两银子都存不下来的都大有人在。这一斗米,也是从他们口中夺粮了,尤其是人头多的,那跟要他们的命也是没两样的。

也不知接下来会有多少人家儿女,又有多少人东躲西藏,只为了逃这征粮,也不知多少人会在背地里骂着皇帝老儿。

王元儿来到崔源在衙门的住处,捧着下人送上来的茶,一言不发。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为征粮的事?”崔源推门进来,见她双眉深锁的样子,不由问。

王元儿抬起头,勉强地一笑:“忙完公务了?”

“不想笑就别笑,太难看了。”崔源指着她的嘴角嗔怪。

王元儿问:“此前都没有确准的消息要征粮,突然的怎么就要征粮了?不是只有几个粮仓没粮,缺粮缺成这样?”

偌大一个北朝国,一场战事就要征粮,难道之前的存粮都是假的?

崔源喝了一口茶,声音略低:“有粮仓空是一事,也有查出以陈粮换新粮的,而且还都是发霉的陈粮。”

他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愤怒。

“发霉的陈粮?”王元儿目瞪口呆。

“还是先帝那时的旧粮,早几年雨水多,有些粮食根本没晒干就收仓了,早就霉了。”崔源叹道。

王元儿听了愤然,咬牙恨声骂:“这些贪官污吏!”

也莫怪有些人卯足了劲想要当官,想要掌权,就是趁着职便,为自己和家族谋利。

她见崔源脸色不好,才想起眼前这人也是个官呢,忙道:“我并非骂你,我就是骂那些以旧换新的贪官。”

“我知。”崔源一笑。

王元儿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这粮一征,只怕外头的粮价就会噌噌的升起来,又是按人头来征,只怕好些人家都拿不出,而且才缴了秋税不久,只怕老百姓心中会多有怨言,皇上这名声?”

老百姓不会关心谁做皇帝,只会关心那皇帝能不能让他们安居乐业,有饱饭吃有暖衣穿,这征粮,和加赋税,又有什么不同?

老百姓只会欢喜听到减税的,没有人喜欢加税,这弄这么一下子,老百姓还不觉得这皇帝当得不咋的?

而且,这交不出来的自然要买,那粮价这么高,也不知得花多少银子来买。

崔源露出一个苦笑,道:“这我如何不知?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除了征粮,朝廷已经拿出了大笔银子向粮商购粮。赈灾要银子,安抚将士要银子,修建河道要银子,处处都是银子,现在国库空虚,他哪里管得了名声如何?可以,皇上也穷得叮当响。”

王元儿刚喝了一口茶,闻言一呛,咳了几声惊道:“啥,皇上穷得叮当响?”

普天之下莫过于王土,皇上穷,这出来还不得笑死人?

“便是普天之下是王土,也不是任予任取的,总不能你家有钱,我来拿点用,这么简单吧?”崔源失笑。

王元儿扯着嘴角讪笑。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也没有人和她一些庙堂里头的弯弯道道,如何知道那么多?反正在她两世的认知,皇帝老爷就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人,不但她认为,相信全天底下的老百姓都是这般认为的。

“皇上很穷。他登基没三年,要充盈国库,充盈自己的私库,那是需要年月的沉积,不是一下子就能有的。”崔源想起那没有舒展过的眉头,嚷着自己很穷的高高在上的人,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同情。

“这么听你,皇上也不容易啊。”王元儿也有些同情了。

崔源见她那样,忽儿一笑,道:“是啊,那个位置也不好坐的!”也不知道他后悔不。

“这实在是交不出粮食的,当真就要服丁役?”王元儿又问:“实在是穷困的人家,人头也多的,只怕真交不出这一斗米来,就不能按着家中实际情况来?需知道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逼得太狠,只怕会有人不服而奋起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