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城外所有人都惊愕抬头,望天上这诡异一幕。
巨蛇也愣住。
说也奇怪,红雨落入南越国阵营之中,许多南越国兵将突然身子一震……仿佛干涸的枯木,骤然春归!
巨蛇翻腾,猛地意识到夭夭在做什么,它怒吼,“夭夭,你竟然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唤醒那些木头人!”
夭夭莞尔,妩媚如三月桃花,“你说对了。”
“可是你也会因此丧命!”巨蛇惊呼。
夭夭轻笑,“我本该死。况且我的血与我的命都是来自于青帝陛下。青帝为东之主,主四时花开、生机勃发……我所做的,不过是以我之死,换人间回春,万民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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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红雨落下,南越国兵将宛如重新苏醒,面面相觑,“我们怎么到大秦国来了?”
有人立时惊呼,“天啊,那大蛇岂不是我们南越国的妖孽,它怎么会盘桓在我们头顶!”
红雨落下,天地泽被。岭南大地,亦是一片生机。可是那片人面桃花林却渐渐枯萎。根系里供养它们的人血点点流尽……
人面桃花一株株因失血而枯萎,桃花根系渐渐萎缩。曾经由无数条根系彼此交叉而成的大网,终于裂开了破绽。
一声清喝猛然从地底深处亮起,一只大鸟奋力振翅,猛地冲破根系缠绕而成的牢笼,飞向云霄!
南越国民都是惊呼,“天,那是什么鸟?岂不是当年镇住妖龙的金翅大鹏鸟?它失踪了三百年,原来却一直被困在桃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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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鸟现世,天地清啸!
巨蛇巨震,嘶吼道,“夭夭,你竟然不惜妖身枯萎,也要放出金翅大鹏?你还有多少血!须知,血尽,你的命数就也断了!”
夭夭苍白一笑,连唇上的血色都已经失去。她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泼洒起这漫天的红雨,又能持续几个须臾?
如今她都能感知到生命的点点抽离。她转头,只去望城楼之上的流觞——她身上流着的是他的血,他的血有万物复苏的神力,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一定可以醒来,一定!
正文 171、春心莫共花争发
“妖孽,原来你竟然将我们变作你的傀儡,带着我们来帮你攻打大秦国,想要成就你独霸人间的野心!”
南越国阵营已是大乱,白马素衣用操控摩睺罗孩儿的术法已经尽皆失效。南越国兵将全都向空大骂,而南方天空金翅大鹏鸟凛冽而来!*
“夭夭,你……”巨蛇在天际只能摇头,“我便也顾不得你了!今日是你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见死不救!”巨蛇说罢转身钻入阴云,向西方天际落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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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流云,风声呼啸。
金翅大鹏飞临夭夭头顶,轻声一叹,“当年我飞入桃林,只为寻几枚桃子解渴。没想到你的桃子皆是害人的,将我迷倒,一众桃花将我囚禁……”
夭夭轻轻点头,“我知错了。如果当年没有囚禁神鸟,摩呼罗迦便没有机会从千寻塔下逃生,那么自然便不会酿成今日大祸。”
“我今天要付出的代价,一切因果皆有当年我自己的错而起。”
“唉!”金翅大鹏叹息,转头而去,“你可知道,当年你能落到岭南生根,本是青帝拜托我照拂于你。结果你不知好歹,方惹下今天这一场大祸!”
“他所做一切都不过是想护下你,让你成为普通的凡人,好好活下来……可你终是,辜负了他一片心!”
夭夭含泪跪送金翅大鹏鸟背影。它还要去追赶摩呼罗迦,而她自己的因果,终究要自己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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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里几乎最后一滴血流干,夭夭已经压不住云头。她从云上直跌而下,“扑通”一声摔落在城头。
死亡的感觉已经姗姗而来,就如那一晚天火降临。
她的视野已经模糊,可是她却依旧能找见那一片绿衣——都说绿色是生命之色,所以就算人之将死,眼睛依旧渴慕那种颜色。
她笑起来,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朝向那抹绿色,爬去。
其实真的一直不知道自己爱他什么,她这样一株小小的桃花,在上界不过是最不起眼的生灵,她的灵性又哪里足够来理解爱情这件事?
有的姐妹说她是恋慕高枝儿,想要那高贵的人儿来抬高她自己的身价——可是在她眼里,他从来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青帝,他只是一个落寞的男子。
她舍不得看他孤身一人,她舍不得看他落寞背影。
现在忽然明白了,她之所以恋慕他,一定是因为他是她生命里的春天。桃花笑春风,桃花只为春天而活,而他就是他的春天,有了他,她才有生机,才有活下来的动力与意义。
所以只要还有资本来交换,只要还有机会来换回他的性命,她定然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这世间,她死了不要紧,他却一定要活着。
只要他能活着,纵然她死了,却也是含着笑的……
近了,又近了。
夭夭拼尽最后的一丝命力,爬向他——他碧衣如翠,他的指尖就在她面前。
夭夭伸出手去,将指尖轻轻对上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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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于上界,她曾见过通天犀。那头巨大的犀牛跑来桃林里迷了路,它丑陋的样子惹得姐妹们笑话。那样巨大的身子,头上却长了三只角:一只在鼻子上,一只在额头上,另一只在头顶上。
姐妹们都说,普通的犀牛都只有一个或者两只角;那通天犀因为头顶多了一只角,才有了通天之名。那犀角里头会有一根白线贯通首尾,于是有了灵异之能,谓之“灵犀”。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如今她的指尖对着他的指尖,便如同灵犀贯通,那么她的心意,他一定能够明白。
一定……
天地风云翻涌,人间却是大地回春。那春说的不是春天,而是——生机重新降临。
大地生机重现,可是夭夭却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的血来自东方青帝,她的血能唤醒大地万物——只是她洒尽了自己的血,便只能与大地回春,擦肩而过。
惟愿,大地重现百花……
他转世为人的时候,传说百花齐放。当人间百花重开,她能想象到他华美清贵的笑颜。
那就够了,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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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
正在此时,天际忽现碧蓝。云开雾散,天穹澄澈重现!
而在那大片的澄澈里,有男子一袭蓝衣倾天而降!
那男子正是常云鹤!
只是,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白衣如玉的男子,此时的他面上都已是青蓝之色,更诡异的眉间一抹诡异的蓝色,泛着金黄,灼灼如星!
“夭夭——”常云鹤奔到夭夭身边,轻轻抱起夭夭,仿佛怕惊吓着夭夭一般轻声低唤,“夭夭,我来了。夭夭……”
可是触手所及的人儿,哪里还有半点生机!
她躺在他的臂弯,身子一点点冷下去,一点点僵硬着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