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趣的是,伍礼宏的祖父伍太广就是因为一手雕玉的好工艺,进了内务府银作局当了工匠,其制作的首饰和玉雕极为精致华丽,尤其是一幅凤凰于飞头面,深得前朝太后赏识,不但赏了大使的官职,晋身官身,伍家这才开始发达。
据说伍家的手艺是代代相传,而伍太广是手最巧的,但到了其子孙,天赋却突然没了。
如今的伍家,能雕出好东西的,只有一个伍礼清,是伍礼宏的庶弟,人称伍三老爷。
而再往下一代,除了伍礼清的儿子伍冠华随了父亲会雕琢,再无他人。
伍家祖上的荣光,也因此而慢慢没落,但好歹有点家底,而且伍礼宏和其弟伍礼明也是官身,比起一些不入流小官家,还算过得去,这还是因为皇帝时不时提起伍太广的手艺。
“所以,她这是因为家族渊源,才会这么一手玉雕手艺么?”阿九捏着眉尖道。
如果是这样,他也不知该说这是巧还是冤孽,因为别的都不说,就伍礼宏如今,有妻有儿有女,真要是他,五福母女该如何自处?
伍礼宏如今是礼部郎中,也是五品官,可早就已经娶妻生子了,嫡长女今年也十三了。
那伍家,人多,是非多,五福那样的人,怎会容得进去?
“爷,这资料可要给五福姑娘送去?”原野问。
“暂不必。”阿九摇头:“她如今刚接了这什么玉雕比赛,这些糟心事,就别去打扰她了。等这赛事过后再说。”
虽然他打从心里觉得,五福那性子,怕是不会因此会受影响,但架不住她还有个娘。
所以,还是缓一缓吧,十多年都过去了,还差了这一时半会不成?
“胡蝶可有消息传来了?”阿九看着那资料,默默的转开了话题。
第四百零三章 有人被发作
五福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已经有了眉目,并且就在阿九手上捏着,她重新勾画到顾氏的画像后,回到家中,把家事安排了一番,又和周氏说一声,便开始全身心投入到设计雕琢当中。
而伍宅,没错,五福再不承认她的那个所谓生父,由于周氏坚持,她的大名也是叫伍芙,只是一直被叫为五福,顺口又吉祥。
当初五福知道后,也感叹了一会,两个名字重叠,所以她才穿到这边来么?
所以,如今华阳县的宅子,牌匾就挂着伍宅两字。
知道五福要参加比赛,伍宅的下人也都不敢打扰,平时说话做事,都是细声细气的,生怕吵到了主子。
如此,进了十月,华阳县就愈发冷了,但伍宅却是一派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的景象。
五福除了专心雕琢,再没出门,至于之前所说的要到阿九那边宅子去和他的人喂招练武,也因为阿九临时有事去一趟云南而搁浅。
如此,五福也就自己在家里锻炼,顺带指点一下六斤,这让季筒子看了十分羡慕,忍不住求了五福,跟着六斤一起练习,便是成不了高手,有点拳脚功夫怎么都是好的。
日子在平静而紧张中度过,县衙内,闻从瑞接到家中送来的消息时,脸色十分难看。
沉着脸回到后衙,兰书微笑着上前,主动去解他的披风,却被他避开了。
兰书满脸愕然,手僵在半空。
闻从瑞坐下来,冷冷的看向她。
兰书心里一跳,强笑问:“公子,您怎么这般看着奴婢?”
太吓人了!
“是你往家里送了消息,说我用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女工匠参赛?”闻从瑞冷声开口。
兰书怔了怔,在闻从瑞的眼神下强笑一声:“奴婢只是在给老夫人请安的信中提了那么一句。”
“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自作主张!”闻从瑞抓起茶杯扔在她的脚边。
砰!
茶杯碎裂,茶水飞溅,兰书的裙裾湿了一片,她却顾不得,吓得噗通的跪在地上:“公子息怒,奴婢不敢!”
“你不敢?不敢又怎么会向家里传信?还是你是谁的耳目,专门来盯着我的动静?”闻从瑞的眼神冷厉。
兰书脸上的血色褪尽,白着脸道:“公子,奴婢冤枉,奴婢对公子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绝没有背叛公子的心,如果有,奴婢愿遭天打雷劈。”
她满脸惊惧的解释,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公子,奴婢只是随口一说,真的……”
闻从瑞冷哼一声:“是不是随口,你心里明白!”
“公子!”
闻从瑞不耐烦地挥袖:“我身边,不要不听话的人,你这就收拾行李回家里去吧,我会让南山安排人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
兰书震惊地抬头,脸色惨白,连忙膝行上前,一把抱着他的腿,哭求:“公子,奴婢错了,求公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知错了,公子!”
要是就这么送她回去,她就永不得翻身了,一个被主子送回去,被厌弃的人,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不,她绝不能回去,宁死也不。
第四百零四章 山雨欲来
闻从瑞居高临下的看着抱着自己小腿的女子,她抬着头,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这要是换个男子,只怕早就心软得怜香惜玉了。
然而,闻从瑞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厌恶和烦躁,沉声喝道:“放开。”
兰书心尖一颤,下意识地松手,哽咽道:“公子,兰书知错了,求您给兰书一个机会,兰书不走。”
“你服侍我多年,难道不知道我的性子?我说过,我定下的事不会更改,你却敢对家里通风报信?兰书,你叫我好失望。”闻从瑞冷声扔下一句:“去收拾吧!”
他抬腿要走,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碰撞。
闻从瑞转过身,只见兰书撞了桌子尖角,歪在地上,额上血水潺潺而流,脸色登时大变,往外大喊:“南山!”
尔后快步走回到兰书跟前,抱起她,兰书满脸的血,冲着他惨烈一笑:“公子,奴婢宁死也不走,公子……”
她的头一歪,晕死过去。
南山进来见了,脸色一变,想上前接过兰书,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不由着急:“公子。”
男女授受不亲,女子多重名节,兰书是公子身边的大丫鬟,他抱了也就抱了,可他不同,若是他抱了,是要对兰书负责的。
“快去请大夫。”闻从瑞则是飞快的把兰书抱回她的房中。
后衙处一番折腾。
闻从瑞坐在书房,喝着南山奉上的茶,他没想到兰书的性子也会这般烈。
“公子,兰书姐姐可是做错什么,您就给她一次机会呗?兰书姐姐对您向来忠心。”南山小心地道。
闻从瑞的脸色微冷。
南山见了立即不敢再开口,心道兰书姐姐素来稳重,怎的反而来了这里惹了公子了?
书房门口,有侍卫报,李先生求见。
“传。”闻从瑞立即道。
李先生是他的幕僚,这阵子正和他查今年县试舞弊的事宜。
没错,今年华阳县和邻县雅安县内,点出的秀才的童生比前些年都要多,将近一倍,如此反常,闻从瑞重新查阅了那些秀才的卷子,还是发现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