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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81)

这么多年过去,沈婳以为她都忘了,可再见她,沈婳才知道没有。

尤箐突然离开。她为此问过沈淳氏原由。

阿娘总是抚着她的头,神色恍然眸里翻涌着浓稠的墨,她说:“漾漾不懂。你莫怪她。”

阿娘让她别怪她。

可又如何不怪呢?

从那日后,沈婳未再得尤箐的消息,就好似尤箐从未出现过,她的痕迹被抹的彻底。

此刻,两人相对而坐,沈婳突然间不语,尤箐有些不习惯。

她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沈婳。

“你的身子可还好?盛京有不少医术高明的大夫。”

沈婳往后一靠,如没有骨头般懒散:“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罢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对了,我住在清桐巷,日后你若有......”

不等她说话,就被沈婳打断。

“我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没见你之前,我其实想过很多,再如何阿娘接济你多年,没她的话你早已死于流民之手。我想质问你可曾有过半点愧疚,她走得突然你即便没回来,是否偷偷给她烧过纸钱?”

“可见了你后,我突然又不想问了,怪没意思的,耿耿于怀的凭什么只有我。”

见尤箐不语,

沈婳倏然起身不愿再待。她冷寂一笑。

“我想再难熬的日子也都过去了,你我之间没必要再见了。”

留下这句话,沈婳径直离开。

倚翠神色难辨,看了眼尤箐,忙急急追上。

人一走,包间便空了下来。尤箐淡漠的神色仿若空洞,她捧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

半响,说了一句:“这么多年,还是急性子。”

————

大理寺狱

牢狱避开天日,幽如昏暗。

姜兆放下滴着血的刑具,他取了盆清水擦拭手中的黏腻。

主簿在卷宗上记录好又搁下手里的笔:“这周糸杀了兄长埋尸樟树底下,凌辱嫂嫂数年,总算是招了,还是您有办法,司狱不在,拷问的狱吏到底不成气候。”

姜兆看向狱吏:“周糸是个硬骨头,可只要没死就能撬开他的嘴。”

“对付作恶多端的人,只能比他更狠。大理寺不冤枉一个好人但绝不容忍任何一个恶孽之徒,屈打成招虽不是好词,但总归有用。记住了吗?”

“谢大人提点。”狱吏看向姜兆的眼神里有敬佩也有畏惧。

姜兆的手段实在太狠了。

犯人猖獗毫不配合,叫嚣大有同大理寺杠到底的姿态。明明罪已实锤定下,偏他死活不画押。

甚至嚎叫大理寺冤枉好人。

呸。

姜兆一来上前对着周糸就是一拳,根本没有废话直接刑具伺候。

亲自招待周糸说出作案杀人经过和细节。

“行了,将人带下去。”

“是。”

主薄见状摇了摇头:“这批新人到底太嫩了,有的学。您也是将他们腿都吓软了。”

姜兆不以为然的笑笑:“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他们是没见过大人。若亲眼瞧大人审讯,才是真正开了眼。”

他嘴里的大人便是崔韫了。

他官职虽大于主薄,和相处多年,两人的聊天也没那么多顾虑。

他朝主薄伸手:“将记录的卷宗给我,我正好有事寻大人,一并送去。”

“得,托您福我得少跑这一趟了。”

姜兆一顿。

“油腔滑调,难怪大人嫌你聒噪,最不待见你。”

主簿:……

主簿环视一周,小声冲姜兆道。

“大人这般年纪,身边没有女娘。不待见绝非我聒噪,他明明羡慕我后院姨娘十几人。”

姜兆呼吸一滞,看向主簿的眼神仿若写着你疯了吧。

“你是说……大人嫉妒你?”

第90章 同是拍马屁,是他不配吗!

主簿没有疯。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曾在崔韫面前说过荤话。

大理寺牢狱都是男人。相互谈床笫私事本不是怪事。

谈及此事,主簿甚是委屈。

“大人当年刚来,整个大理寺全都不服,他年纪轻轻一来便是大理寺卿之位谁不怄气?我一个没忍住,又沾了些酒,就挑衅问他为何府上没有晓事丫鬟。是不会还是不行,不会我愿意教,不行可别讳疾忌医。”

当时崔韫很温和!半点没看出来恼羞成怒!

他甚至将姿态放的很低,说:不劳主簿费心了,我初来乍到,还得诸位多加提点。

再后来,他们一群人反向被崔韫管的服服帖帖。

对比也就出来了。崔韫对谁都是一视同仁,除了他!!!

比如。

崔韫对别人。

——大人,我实在疼痛难忍怕是……

——下去歇息,你本就重伤未愈,这几日不必再来,我请医侍给你瞧瞧。

他对主簿。

——大人,我实在疼痛难忍怕是……

——请医侍过来。

——大人,你不让我下去歇息吗?

——我想,你是极能忍耐的。

比如,

崔韫对别人。

——大人忙了一日,卑职特地吩咐厨房做了鸡汤,给您补补身子。

——你费心了,这些日子大理寺忙上忙下,实属不易,吩咐下去等事了结,我亲自做东去一线天酒楼用饭。

崔韫真的对下面的人!很舍得!!!

可他对主簿。

——大人忙了一日,卑职特地吩咐厨房坐了鸡汤,给您补补身子。

——嗯,退下吧。

啧,好残忍。

再比如。

崔韫对别人。

——大人,这是卑职家乡的特产。您若不嫌弃便尝尝。

——你有心了。

对主簿。

——大人,这是卑职家乡的特产。您若不嫌弃便尝尝。

——你交上来的簿文如何堪用?拿回去重写!

同是拍马屁,是他不配吗!

主簿愤怒:“上回你也在,怎么不拦着我!”

姜兆冤枉,他那里拦得住?

当时主簿直接冲上去了。

何况,当年他对崔韫存有偏见,也想崔韫丢脸。

主簿:“大人当年没有女娘伺候,眼下仍旧还没有能搂着睡的女娘,一股劲都在大理寺上,浴火难消长夜漫漫,自然更是不待见春风得意的我。”

姜兆想说荒谬,可不知为何却哽在喉咙处。

主簿:“大人别真是有毛病吧?咱们大理寺的活招牌怎能有这等致命瑕疵?”

见姜兆没有反应,他伸手在其面前晃了晃手:“同你说话呢。”

“闭上你的嘴吧,这话我听了也便听了,大人若知晓,整个大理寺都容不下你。”

姜兆没好气的斥道。也不愿意同主簿说这些没影的混账话,拿着卷宗大步离开。

他出了牢狱,去了崔韫办公之处。

房门紧闭,即清候在外头。见姜兆过来,问候一声,入屋通报。

崔韫写着公文,闻言搁下狼毫:“让他进来。”

屋内陈设很简单,崔韫从未让人添置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