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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429)

他所行,代表的就是爀帝。

“罪臣不敢起。”

太傅沉沉一叹:“学子若要登科及第便得通过层层选拔,县试童生,府试秀才,院试举人,乡试贡生,会试进生,名列前茅者这才有入殿试面见天子。可见其中不易。”

“这些学子本有锦绣前程,却通通葬送。更被耽搁数年,蹉跎数年。是他们的不幸,更是大祁的不幸。”

“老臣得太傅一职,愧对先皇。愧对官家,当不起文人墨客嘴里的一句先生。”

他将罪名拦在身上,却狠狠的打了朝廷官员一计响亮的耳光。

爀帝心知此事,是没法善终了。

遵循圣意的姬甀反应过来,快步上前:“默夫子正值丁忧,却也为此奔波一趟。是这些学子的福气。”

默夫子:“不敢当。”

姬甀又道:“太傅您心疼这些学子,父皇他又如何会不心疼?”

“宫里规矩森严,即便有意,也不好半点不惩戒,父皇来此,可见是定要做主的,您先起来,去侧殿换身干净的衣裳。这雨势想来不会小,您不换,这些学子就更不敢换了。他们落了伤,若有淋够了雨。只怕不好。”

姬纥长见识了。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爀帝迟迟不来,原来只是无奈之举。姬甀先前的冷眼旁观,也是如此。

也是可笑,如此的律法,拿来作甚?

留着给沈妹妹当遗产吗?

“全都散了,这件事朕会给出交代。”

很快,两人被扶走,那些学子也一并抬走。

至始至终,爀帝都没看姬纥一眼,他上了龙辇。

等人走远后,姬纥低头去看地上被冲淡的血渍。他知道,待这场雨过后,一切罪孽被吞噬个干净,汇成一句。

——圣上仁德。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天际一道雷鸣。

姬纥拖着湿漉漉的一身朝外而去。官道一路无人。

他走的也艰难。

刚出宫门,就见阳陵侯府的马车停下,骨节分明的手撩开布帘,崔韫下了马车。

他疏离寡淡接过即清送来的伞,雨斜而下,伞面压的很低,只露出半截如玉却引人遐想的下颌。

随着他的走动,纹祥云图案的黑靴踏过地面,溅起水花。

第462章 你爱跪,那就跪着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同落汤鸡姬纥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缓步在姬纥面前立定,稍稍抬高伞面,淡淡扫视他一眼。唇动了动。可见骨子里的凉薄。

“七皇子,够狼狈。”

姬纥:“……”

你是人吗?

不过,他到底压低嗓音:“父皇恼怒不已,你莫撞枪口上。”

“我来时是坐舒御史马车的,如今没法回去,让即清送我。”

崔韫闻言,视线落在他滴答滴答留着水的衣摆处,察觉他的打量,姬纥顺着看过去。

一时间,气的一哽。

嫌弃我么!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还想说什么,就见御书房伺候的小公公快步而来。

“崔侯,您总算来了,官家正等着呢。这雨大,不放心,特地让奴才来迎。”

姬纥:……

不放心,父皇死了,崔韫还活的好好的,不放心个屁。

崔韫规矩守礼:“有劳。”

姬纥见人走后,这才朝马车而去。即清含笑:“送您回七王府?”

他正要应下,想起昨夜一事,他半醉不醉的跑去乐伽屋里,睡了一夜。

自没发生什么。

可醉酒他记事,昨儿乐伽赶不走他,就让厨房准备了醒酒茶,准备去隔壁睡时,被他死死捆着的腰。

“乐伽。”

他在她身上闻了闻。

“你身上涂的香膏,我先前的红颜知已也用过。”

姬纥就知道,这件事大了。

再如何乐伽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可更让他耿耿于怀的是乐伽的反应。嗯,她没有丝毫反应。早用早膳时,还用蹩脚的口音道:“今儿的馄饨真不错,明儿还吃成吗?”

故,姬纥更狼狈了。

“去恭亲王府。”

刚入恭亲王府,他便轻车熟路寻到了姬霍。

“给我身衣裳换换。”

姬霍环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宫里立威的七王爷。”

一听这话,姬纥忍不住骂。

“那些御史台的,翰林院的全被宫里的侍卫扶走,最后就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那里。”

“姬甀实在阴险小人,同他做对的又不止我一个,你可知父皇他们离开后,他走到我面前说什么?”

“说什么?”

姬纥学着姬甀的语气。

“你爱跪,那就跪着。”

宫里的人精明的很,自不会为他而得罪太子。

而这种事,爀帝不会管。

姬纥要走可以,他只能顶着雨走出皇宫。

那些雨砸到脸上,生疼。

“你说说你,非要掺和那种事作甚!我可是听说,衡州刑场行刑时,刽子手手起刀落,眼看着那些罪臣头颅就要被砍下,却个个跟疯了似的,自招贪污受贿,私下以职务之便助学子登科。”

“跟着邪风四起,黄纸飘飞,一张张全写着,考上的和替代之人的生辰八字,时日,考场位,中了的名次全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而这些,不止衡州,各地都有,全部炸了锅。

“也是那夜,本该在贡院档案处存放的考卷,全都送去被取代的学子家中,没瞎了眼的自然认出这是科考的答卷,认出自个儿的字迹,偏偏上头的名却不是自己的。”

多年累积下来,数目之多难以计量。

这才导致学子爆发,全往盛京告御状一事。

“这可不是小事,你可不是自寻苦吃,这些时日,我怕沾事,皇宫都不去了。”

姬霍:“你有病?”

姬纥忽然自信发挺直腰板。

他意味深长:“你懂什么!”

他是要干大事的人!

可见能力本事被看重,是一类人!不然,怎么只带他玩,不带姬霍!

他!姬纥!是能和崔韫,谢珣,姬誊比肩的人!

————

御书房肃穆一片。

学子准备的状纸,早已被淋透,不能再用。故,全又在偏殿重写一份。

崔韫便是这时来的。

御书房内无人。只怕还未审。

他抬步入内,上前作揖。

“想来,宫里的事带路的公公也同你说了。”

“朕宣你入宫就有意商谈如何料理近日种种,你是有主意的,不妨说说此事如何看。”

“臣不敢妄论。”

爀帝不赞同的看着他,摆手。

“欸。”

“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这些年,朕可是将你当半个儿子的。”

崔韫冷笑,面上不显。

他不禁在想,今夜皇宫,姬誊安排爀帝遭刺,嫁祸姬甀,会是何等的光景。

爀帝能对百姓受苦避而不见,可他若有碍,定然是不会放过姬甀的。

而,姬妄养私兵的秘密,地点,人数,兵力,武器。他们早就详细当做贺礼匿名送去姬甀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