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很实诚:“实不相瞒,我就是个麻烦。”
“真会说笑,如此趣儿人,难怪杨公子看中你。”
说着,她用过来人的口吻道:“你得上心,我瞧着那何娘子可别是看上你家郎君了吧!”
何鸢这个年纪的女娘,同龄人早就嫁人生子,偏偏何家给她相看的,她全然没看上。这一拖再拖,也已十八了。熬成了老姑娘。
看上杨屿这也不无可能。
杨屿虽风流,可这天下的男子哪有不风流的,他长的还俊。
娶妻了又如何,左右能休。
邱夫人不免为沈婳警惕!
沈婳能熬死如今的杨夫人,可不见还能一块熬死何鸢啊!
沈婳一听这话,当即柳眉倒竖。
这还得了!
崔韫怎么回事?
过来办案靠的不是手段,是靠色相吗!
一个两个三个的女娘前仆后继。天下的男子死绝了不成?偏偏要抢她的。
不过,很快,她抓住重点。
“姓何?”
“不错,单名一个鸢字。”
沈婳死死抿着唇。
她讨厌单数,也讨厌何。
她显然不是讲道理有理智的女娘。
何储不是东西,退了她的婚!何鸢看来也不是好女娘,竟然抢她的人!
这边,路夫人还在奉承:“我家柔姐儿这些时日日闹着要吃樱桃。可不就是上回在知州府上,有幸吃了几颗,都到出嫁的年纪了,还是馋的很!”
“拗不过她,可这品质好的樱桃没点门路哪里是容易买的。府上好不容易买来的却是酸牙的很。敢问夫人府上是去何处采买的。”
知州夫人微微一笑,语气却不乏傲然。
“上回节度使大人过来赏的。”
“若是没有门路,只怕盛京的贵人才有的吃。我如何能有啊?”
邱夫人翻了个白眼。
难怪!
上回她去知州府上做客,一颗都没吃上。
“就得了几盘,也好意思拿出来,我便是瞧都没瞧见。就听席位最靠前的那几个夫人说如何好吃云云。”
“瞧瞧,那罗夫人谄媚的嘴脸。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请了两尊菩萨过来普渡众生的。”
说着,她正打算继续同沈婳倒苦水。再教教她如何当个合格的外室。就看她从精致漂亮的小兜兜里头,掏出几颗胀鼓鼓圆溜溜的果实。
沈婳坐的位置挨着门。
她看了眼窗外那颗枇杷树。枇杷尚未成熟,果实很小,隐蔽在层层堆叠的叶间,呈青色。
沈婳颠了颠重量,瞄准,投射,扔了过去。
没砸中。
她继续。
很快,有人撞见吸了一口气。
“樱桃?”
“那是樱桃!”
众人齐刷刷的看过去。
沈婳一颗一颗扔的可不就是樱桃吗!
所有人心下一滞。
知州夫人仿若被扇了很响亮的两巴掌。
她拿出来炫耀的物件,一个外室竟然扔着玩!
可见杨屿对她的确上心!
何鸢也堵得慌。袖下的手紧了又紧。
邱夫人倒吸一口气:“你这是作甚?”
“摘枇杷。”
“……枇杷没熟,还不能吃。”
沈婳端是贱人模样。
她娇柔做作的很。
“想吃酸的。”
说着,她挺了挺平坦的小腹,恨不得凸出八个月即将临盆的曲线。还不忘拍了拍,挑衅的看向何鸢。
沈婳忍着恶心。情绪饱满,似娇嗔。
“毕竟这一胎是个儿子。我就喜欢这泛青的枇杷。樱桃我倒是吃腻了的,可耐不住郎君总是买。”
“那死鬼,讨厌。”
众人沉默:这女的,有点东西。
第415章 装模作样,就她厉害!
沈婳能感知,她凭着一己之力成了此处比邱夫人还让人厌恶的人。
她骄傲!
那一双双鄙夷的视线投来,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女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眼瞧着快用午膳了,众人这才齐齐起身,换了场地。
艳阳天,百花争艳,席面设在花园处。
沈婳慢悠悠的跟着人群走。
何鸢冷不丁出声。
“你这般铺张,也不怕杨公子知晓迁怒。”
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杨屿是她未来夫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沈婳如此,可不是炫耀杨屿多心疼她吗!
何鸢心知不能善妒,待她嫁给杨屿,身边也要备几个貌美好生养的陪嫁丫鬟,好替她笼络杨屿的心。
可沈婳这样的,她是看一眼都嫌脏!
不知所谓的外室!
沈婳闻言,突兀的笑了。
可她笑的丝毫不嚣张。而是白莲花那般,用涂了大红蔻丹的纤纤玉指执着团扇遮住姣好的半边轮廓。
笑声清脆悦耳,宛若一只黄鹂。
“何娘子这是操的那门子的心?”
“你到底是不曾出阁的女娘,郎君乐意给我银子花罢了,莫说这些俗物,便是命他都愿意给我。”
“何况往前,我可是将金子扔着打水漂玩的。”
这是真的。
那时沈雉还在,阿娘也不曾出事。
那时的漾漾没经历过丝毫苦难,天真有之,娇气霸道如斯。
她短暂的去学堂读过书,整日眼高于顶。也是事儿精。
课上,周芝芝身子端正,汲取知识。骄傲的站起身回答父子考的学问,夫子连连点头夸赞不已。课堂大半的女娘全都羡慕的看着她。
周芝芝故作谦虚连连:“是夫子教的好。”
装模作样!
就她厉害!
沈婳不会的,自然希望所有人都不会。
她再去看郑千喻。
胖墩一个!
郑千喻抖着小腿,时不时把头往下埋,吃着偷偷带进来的粽子糖。
见着她的视线,郑千喻警惕。
“想都别想,我可不给你吃。”
“你当我稀罕!”
“姓米的,你果真是小家子气。”
为此,郑千喻相当不满!
两人很快吵起来,夫子怒!故意恐吓。
“你们二人我是教不了了!若在扰乱课堂,且出去罚站!”
郑千喻悻悻不已,如何敢再言。
沈婳却仿若脱缰的野马:“好耶!”
她欢欢喜喜,但很礼貌:“多谢夫子。”
见她说走就走,郑千喻仿若瞧见曙光,连忙追上去。
夫子见状,深深吸了口气,一拍桌子:“给我回来!”
郑千喻不敢走了,可她发现,沈婳动作一顿,却装作仿若未闻的德行,病殃殃的加快脚步,往外冲。
她更是有样学样,跟着往外冲。
许是逃了学,郑千喻这会儿畅快,经过一池湖水时,她叫住前面的人。
“喂,我阿兄昨儿教我打水漂,我可是学会了,如今实在厉害。”
她捡起薄薄的石片,饶有技巧的扔到湖面,石片不辱幸命的擦过水面,不断向前弹跳。
一下两下……五下。
郑千喻:“你要和我比比吗?”
沈婳奶声奶气的呵了一声。
“瞧着又不是顶顶难的,也值当你拿出来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