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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304)

熟悉的味道,让沈婳一个激灵。

“这——”

“没错,是你往年用的熏香。”

“此熏香是沈老爷从外头高价买来,送给沈夫人的,后来,就到了你手里。”

“早早的让倪大夫查了查,也的确有蹊跷,同你那时喝的药相冲,这也是你愈发病重的缘由。”

‘哐当’一声,尤箐打翻了手里的茶壶。

谢珣温和的看过去,又一字一字道。

“扰乱脉象,拖垮身子,时间久了,便是身子康健之人都受不住。我实在不知,是谁下狠手,这般曲折的要害她。”

“尤姨觉得会是谁?”

尤箐慌张不已。有一个猜测升起,可很快又被她压住。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她思绪翻滚:“在丰州,沈家绣坊的口碑向来不错,生意上也许会有仇敌,可那些人怎会对小女娘下手?可……可是碰巧冲撞了?”

“前些时日,我又在调察一件事,不日前刚得了消息。”

谢珣照顾着沈婳的情绪,他说的很轻:“那年,沈家母子落崖并非意外。山林早已蛰伏一群亡命之徒,并非谋财是害命。一车的人全部刺杀,再连人带车推入山崖。”

虚造了大雾四起遮颜,不慎落崖的假象。

这件事,对沈婳的冲击实在太大。

她分明听懂了。可又好似没听懂。

沈婳到底是清楚沈雉的,若是没有足够证据,他绝无可能乱说一个字。

她的唇张张合合,是不可置信和愤怒。

“可有查明是受谁指使?”

谢珣闭了闭眼,吐出一个名来,眉眼间布满了疲惫。

“沈巍。”

这两个字仿若一道惊雷。

女娘的脸煞白。

若是别人说这种话,她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阿爹害阿娘阿兄?

绝不可能。

可说这话的是沈雉。

沈婳无措极了,眼圈很快通红。

谢珣看向一旁惊愕的尤箐:“尤姨,还不说吗?”

尤箐比失了魂的沈婳还不可置信。

“不,当时马车上有雉哥儿,他便是对主母再有意见,也绝不会对亲身儿子下手。”

虎毒还不食子呢。

谢珣眼里讥讽。

“若他是偷偷上的马车呢。”

第328章 算不算乘人之危

当年,沈淳氏出门求药。

沈雉有意陪同,却让沈巍给拦了。

他说。

“不日后便要入考场,这外头的人谁不知我沈巍有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好儿子,若是中举,也就光宗耀祖了。你合该在府上温书。就莫出门了。”

沈雉应的很好,可趁其不备,转身就上了马车。怕沈淳氏驱他,故特地躲在了座位板下。

出了丰州城,沈淳氏这才察觉车厢多了个人。

尤箐怔怔。面上的凄凄再也藏不住。再去看沈婳,女娘可怜的眨眼,仓皇的泪往下坠。

她吐出一口气,总算哑着嗓音道。

“主母同沈巍实则早有不合。”

当年,她去主院送茶,就听到沈淳氏屋内瓷器砸碎的声响。

——沈巍,绣坊是经我手这才在丰州站稳脚跟的,是我各地招的绣娘,也是我苦心经营。你顾好走商,负责生意场的事,我从不过问,而你对刺绣一窍不通,绣坊的事,还是莫插手的好。

随后是一道男声。

——这件事我并非同你商量。眼下绣坊彻底稳定,你何须整日过去操劳?一个妇道人家还是莫再抛头露面的好。

尤箐忍不住冷笑:“当初,创建绣坊所有事都由主母亲力亲为,沈巍一个门外汉他懂什么?早不说抛头露面,晚不说抛头露面,眼看着绣坊在丰州城一家独大,他就想吞了去。”

“自那后,两人时常为此事争吵不休,主母也不愿松口。”

“直到柳姨娘入门。”

她哀愁的看向沈婳:“你当年还小,自然不知柳姨娘本是主母在绣坊的得力绣娘。她那一手绣活当年便是你孙姨都不如她。沈巍想让柳姨娘在绣坊为他办事,将主母挤下。柳姨娘自然不肯,可肚子已瞒不下,主母到底仁慈,这世道未婚生子是要被人唾沫星子骂死的。就做主将人抬府中,再后来生了二娘子。”

沈巍见沈淳氏油盐不进,出去应酬变多了。夫妻间也许早就生了隔阂可两人在人前却仍旧是恩爱的模样。

“又过了几年,娘子身子愈发不好,险些没救回来。主母吓得整宿整宿守着,也不再插手绣坊的事。在后来,你没事了,你兄长又早早就中了童生,他这个年纪便是整个丰州城都没第二个。沈巍也同主母重归于好。”

沈婳袖下的手,紧紧攥着。

她知道,柳姨娘有极好的绣活,却很少动针线,除了给她和沈坠做衣裳。只是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出。

“主母厌恶二房的贪得无厌,可同姓沈,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有一回派我去二房那边送料子。”

尤箐无比唾弃,她甚至难以启齿。

“我撞见了——”

谢珣心下一紧。

“撞见了什么?”

“我撞见了口口声声说得离开丰州外出行商的沈巍同薛缪烟在私会。”

“二房的人也不知帮着打了多久的掩护。”

薛缪烟便是沈薛氏。两人早就有私情。

谢珣一个用力,将手中的茶碗捏碎。

尤箐面色阴沉:“沈巍也看见了我。”

“我险些被掐死,挣扎间将剪子捅进他的心口后疯了般跑回沈家,将此事告知主母。”

沈淳氏却是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他死了吗?”

尤箐手上都是血:“不知。”

她吓得直哆嗦,哭着道:“主母,我是不是杀人了。”

“收拾行李,你走,速速离开丰州。”

“……您是不是不要阿箐了。”

尤箐至今还记得沈淳氏面上的苍凉。

——沈家大宅,高墙堆砌,我便空有一身本事也和离不得,阿箐,我走不得,也怕护不住你。

——这一去也好,你就莫归了,也莫再来信。若安顿下来寻个好人家就嫁了吧。

当年出事,尤箐也曾怀疑过沈巍,可一同出事的还有沈雉。

————

出了方家后。

女娘一直垂着眸,过往种种,从眼前一一浮现。

沈巍同沈鹤文真的不合吗?

当年出事后,族老同沈鹤文一次又一次的登门,全都让沈巍再娶。

沈巍多次婉拒。

这都是给她看的吗?

明明他和沈薛氏早就苟且。

他却还有脸在她面前提及。

——漾漾,阿爹想你阿娘了。

她被沈家当成素有病美人称号的月季,养了数十载,经不起半点风雨,娇弱的不像话。

可……

她信任沈巍,尤其在阿兄阿娘去后的那些日子。女娘开始整宿整宿的难眠。她以为她命硬,母,兄是被她克死的。

沈婳没忍住抽噎一二。

“阿兄。”

沈婳低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