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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30)

“若说一家人,二娘子懂事惹人怜,虽是庶女,可她和娘子才是一家人。”

沈坠给沈薛氏请的安,一个也没落下,凭什么遭她算计蹉跎?

二娘子没错。

而沈婳为沈坠做主,更没错!

若因为这事,沈婳因不敬陷害嫡母反成了千古罪人。那便是这个世道错了。

绣坊是老爷和夫人一手创立的!凭什么便宜了继夫人和继公子?

娘子是本该是大房最受宠的娇女娘,又凭什么要遭遇此等不公?

吴管家说一句,倚翠能驳十句。当场,吴管家的脸就黑了。

而地上跪着的奴才,也在两人的对话中,不同分说的全部起了身。

他们站在倚翠身后,显然要做沈婳的后盾。

好似倚翠发号施令,他们不管死活也要破门而入。

“反了!你们都反了!”

吴管家气极反笑,抬手吩咐身后的小厮:“都给我拿下!”

————

面上刺痛,沈婳也不去擦。

伤口并不深,血渍却也足够鲜艳夺目。

沈瞿沉脸似风雪欲来,他大步逼近。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面部阴鸷,再无以往的温润而泽。

短短数日,沈婳给他惹了多少麻烦?

或者,这才是沈瞿真面目。

但凡伤其利益,他就是一匹恶狼。

“我只问你一件事!”

这段时日焦头烂额的沈瞿咬牙切齿:“绣坊的事,是你所为?”

前世他给沈婳留下不小的阴影,貂毛里兜着的手指不经意间蜷缩,可她的身子却站的比任何时候都笔直。

沈婳对上那双凉飕飕恨不得将她吞了的眼眸:“继兄来此,定早知原委,何必又假惺惺的问我?”

沈瞿不料,她认得这般坦荡。还……不知悔改。

“不过数日,数名有经验的老绣娘接二连三离开!你疯了?”

“我知你荒唐娇气!这些日子也事事顺着你!还不够吗?”

沈家绣坊能有今日,和绣娘息息相关。而如今,大半的老绣娘都不做了,那些赶制一半的绣品如何交差?

显贵买主要求苛刻,但凡稍有偏差,沈家如何赔罪?

其中要的最急的还是县老爷千金的婚宴嫁衣!

沈瞿:“阿爹留下的产业你肆意妄为!如今阿娘又让县衙的人带去问话!你可真是孝女!”

沈婳没想到衙门的动作这么快。

她不由开心了。

沈婳只是遗憾,这件事一直都是沈薛氏和董家联系,而指挥之人沈瞿,轻易的逃过了此劫。

“我同继母本就不合,被我算计,也是她的命,怨不得谁。”

沈瞿冷冷一笑,一把掐住沈婳的下巴。另一只手重重的按压那刚愈合的伤口。

很快,伤口裂开再此流血。

沈婳疼的直抽气。

耳边传来沈瞿诡异的冷笑。

“是我太给你脸了?”

刺目的血涓涓顺着下颌往下流。女娘病态的脸,恍惚间,伴着那份未褪的稚气。竟多了份靡丽的美。

柔绕轻曼,晕弱纤细。她倔强的同沈瞿对视,双眸黑润透亮。

沈瞿心跳稍稍一滞,指尖跟着烫手。

“你要杀我?”

事已至此,沈婳反倒不怕了。

也许,她死在沈瞿之手,世人不会察觉端倪,毕竟她患有恶疾。

而她出事的代价,沈瞿负担不起。

“沈瞿,你不能。”

“绣娘的身契在我手上。他们只会听从我的差遣。”

她的唇动了动:“而我,不会给你。”

沈瞿瞳孔巨缩,眼里的温度骤然冷却。

沈婳却笑了。

“怎么办呢?绣坊让你一筹莫展,继母的事,你也得费力奔波,偏偏两方都急不能耽误。”

“继兄曾送我见面礼,这便是我的回礼。”

她一字一字的燃烧他所有的理智。

“如今的你,真可怜。”

第33章 她!怀疑崔韫是看上她了!

闻言,沈瞿眸中凝聚一丝毒怨:“你是要毁了绣坊!”

“还需让我提点么?绣坊一旦出事,便是你掌事无能,就算过继在大房名下,到头来有名无实不说,你仍旧同早前不得二叔看重的庶子没有区别。”

她讥讽笑开:“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瞿死死盯着她。

“别挑战我的耐心。”

沈婳既能站在此处,已然将身契藏到了沈瞿寻不掉的去处,她一日不给身契,绣坊一日难以运转。而眼下,离开的绣娘却一个接着一个。

屋内传来瓷器摔碎的声响。很快,被一道狠绝的嗓音代替。

“沈婳!你该死。”

女娘的身子孱弱,根本站不稳,就被这沈瞿狠狠一推。如一只折了羽翼的燕雀,后背重重撞击墙壁。沈婳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腥甜味涌了上来。

沈婳的嘴一张,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她眸中的恐惧愈来愈浅,最后被鄙夷的色彩所取代。

她明明处在弱势,却依旧似沈瞿记忆里的高高在上。

沈婳抬手,纤细白的几乎透明的指尖轻轻擦过唇角的血。

屋外,吴管家听着里头的动静,眉都不曾挑上半分。反倒饶有趣味的盯着那一个个被制服还妄图挣脱的奴才们。

他就纳闷了,除却倚翠,这些奴才是不久前才伺候沈婳的。短短数日,竟这般忠心?

吴管家俯下身子,同跪在地上红了眼的倚翠道:“娘子只要还是沈家千金,未搬离沈府,一辈子都没法逃脱。”

“公子得忍,可只要娘子不死,他也能攒足了劲儿折磨。娘子这般,更何况咱们这些不值钱的奴才。”

“我知道你们恨我,可若不投奔公子,跪在这里的便是我了。”

“娘子自顾不暇,倚翠,你合该好好想想,你该怎么活?”

倚翠愣愣,倏然间热泪盈眶。

她终于明白,几日前,沈婳为何召集院子的奴仆,当面烧毁众人的卖身契。

那晚的风很大,凛冽而刺骨,而沈婳院子里却入骨髓的暖。

娘子当时捧着一颗脆枣,一边咬着,当着众人愕然的神情,只说了一句话。

——你们是我的人,断不会被沈府所容,若我有恙,去留随意。

娘子让他们恢复了自由身。就好似,她早已料定会有今日。

娘子这几日心事重重,而此刻是故意激怒沈瞿,要同他鱼死网破?

倚翠愣是冒了一身冷汗,她拼了命的试图挣扎,却是无果,可就在她绝望之际,余光瞥见月牙宫门那处的一道身影。

是她今早见过的。就连路知府都吓的手足无措。

她眸光倏然亮了。

“崔公子!求您救救我们娘子!”

许是瞧见了希望,倚翠也不知哪儿来的劲儿,竟挣脱了桎梏。她踉踉跄跄跑向崔韫,扑通跪地。

崔韫微微拢眉,一改适才的漫不经心。周身疏离感携带寒意。

难怪谢珣急切寻他求助,沈婳在沈府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吴管家刚要冷声质问,就被崔韫身后的即清扔过来的匕首削秃额前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