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倚翠嘴里所言的香料,属下顺着沈老爷生前往来的商贾中逐一的查,最迟三日的功夫,便有线索。”
崔韫颔首。
“不过——”
影二将头压低:“属下这几日查出一桩趣事。只怕说出来脏了爷的耳。”
崔韫看下他:“说。”
“沈薛氏自入门后,早早就同沈家二房沈鹤文勾结有染。沈薛氏为其打过胎。”
故,她帮着二房的人,行过继一事。
她蹉跎沈婳,行事乖张。
崔韫淡漠的眸子总算起了淡淡的波澜。
“查一查沈巍的死因。”
————
阳陵侯府。
沈婳惆怅的抱了本绣法典籍,指尖下意识的抠着书。
“娘子。”
凝珠从外头小跑入内。
“奴婢远远瞧见侯府来客了。问了一遭说是宣家的。”
“薛娘子都出去了,娘子您不妨也去瞧瞧?”
沈婳在凝珠期待的目光下,探出裙摆下被绷带包的像是粽子的脚。
沈婳气若游丝:“我好虚弱。”
凝珠遗憾的退了出去。
不过一炷香,她又跑了进来。
“娘子。”
沈婳又将腿伸了出来。
凝珠:……
她憋了憋:“小郡主发了好大一通气,正在花园发了狠的惩戒宣家来的一位奶娘。”
沈婳一愣。
奶娘?
“可知为何?”
“好似是奶娘说了不中听的话被小郡主听了去,到底是什么,婢子也不清楚,可小郡主当场就发作,宣家来的那些奴才乌泱泱跪了一地。”
沈婳慢吞吞应了一声。
“你能得了这消息,想来表嫂嫂也得了,自会出面。”
“小鬼得宠着呢。宣家的奴才她还会罚不得?”
说着,沈婳念起一桩事。她心思一动。
“我若是没记岔,她今儿该去学堂。”
“真是不得了,竟会逃课了。”
虚弱的蓦地沈婳合上书。咻一下缩回脚,又自顾自的理了理裙摆。从衣兜掏出小铜镜看了眼妆容。
倚翠上前:“今儿日头好,晒着人舒服,又有风,最适合放纸鸢。奴婢记得屋里得巧有一只。”
沈婳:“你所言极是。”
倚翠:“花园空旷地儿又大,娘子去那儿可好?”
“那岂不是得撞见小郡主她们?”
沈婳小拇指翘了起来,似为难:“我啊,最不愿意凑热闹。”
倚翠忍着笑:“谁说不是,偏偏冲突了。”
倚翠嗔她一眼:“呆子!还不快去将娘子的纸鸢取来?”
凝珠听着两人一唱一和,茫然。
——
崔绒果然正发着怒火。
“放肆!”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顶破天不过是个奶娘,让你养几日窈姐儿,你还真当自己是了不起的角色了?”
崔绒犹不解气,对着奶娘又踹了几脚。换来三岁孩童嚎啕大哭。
崔绒骂她:“你是傻子吗!被一个奶娘耍的团团转?回了盛京不先回宣家。是谁教唆你的!”
宣窈鼻子红红的。
她话说的不利索,甚至磕磕绊绊。
“我要回外祖家!我……我再也不回来了!”
崔绒越听越气。
“你姓宣!”
她吩咐婢女:“把她给我拉过来。”
“是。”
眼瞧着身边的婢女拉着宣窈去了边上,崔绒捡起一块石头就朝奶娘头上砸。
“郡主息怒。”
奶娘吓得一哆唆,她往边上一挪,给躲了去。
崔绒没砸到人,更是火冒三丈。
“让你躲了?”
“我可是郡主,砸你几下也是你祖上积德。还不把头凑过来,自己对着石头磕!”
“奶娘。”
宣窈冲崔绒大吼:“坏人!我讨厌表姐!”
崔绒气死:“你当我喜欢你?”
第266章 ,我和你二叔掉水里了,你救谁?
于此同时,消息也递到了主院。
崔太夫人闭眼假寐,身边伺候的婢女为她捶腿揉肩。
“她们都不在?”
“回太夫人,都出门了。”
崔太夫人一头白发,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后,变得异常沉稳。不疾不徐的吩咐奴婢:“给我沏壶茶来,就用韫哥儿前些时日送来的茶叶。”
“太夫人不去瞧瞧?虽是奴才,可到底是果郡王府的人。”
崔太夫人浑不在意:“绒姐儿不过是六岁孩童,果郡王府也好意思同她一个不知事的小女娘计较?”
她逗了会儿鹦鹉。
“悄悄让人去宣府递个信。”
“有些事大人不好做,由绒姐儿出面我看也行。”
“她明面上打的是奶娘,又何曾不是果郡王府的脸。不急,喝了茶再去,这茶得慢慢煮,慢慢品。”
说到这里,崔太夫人不免叹了口气。
“宣沉那孩子同柏哥儿韫哥儿同气连枝,逢年过节对我的礼数哪次缺了?”
“只是命不好。”
“当年一道圣旨,将他好好的姻缘给拆散了。不得不娶了果郡王之女。虽说不好同死人计较,可当年官家圣旨里将她夸的天花乱坠。却是个不敬婆母目无尊长之人。”
可又得如何。
官家闭着眼说这是最好的姻缘,它就是最好的姻缘。
宣沉成了任人摆布的活死人。那几年哪有人样?
眼下,总算兜兜转转同温以苒再续前缘,那股精神劲儿才算回来了。
在宣沉成婚前,果郡王亲自前来,以果郡王妃思念亡女和亡女留下的小女娘为由,强势带走宣窈。
宣沉无法,派了亲信一同护送,可不过数日,尽数被退了回来。
他不放心亲自登门,却连宣窈的面都没见着,吃了一日的冷板凳。
照着规矩,宣窈得在成亲那日给温以苒磕头喊娘算是认亲。
果郡王府所为,已然再明确不过。他们不认温以苒这个新妇。也不让宣窈认这个继母。
损人阴招。
也不嫌丢脸。
她冷笑:“果郡王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当年就因为他女儿看上了宣沉,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谁不知他是爀帝信任的忠臣。
一番算下来,从头到尾宣家温家都是受害者。
怎么,合着宣沉一辈子不续弦,他才满意?
————
沈婳去的很快。
她心不在焉的抱着纸鸢,抵达花园时,视线很快锁定一处。
那边带着孩子的哭声,奴仆的求饶声,简直吵的不行。
“郡主,是小娘子记挂您,奴婢才带她先来见你的。”
奶娘扯出难看的笑来。
崔绒不买账:“怎么,还怨到了自己主子头上?”
“这……奴才不敢。”
“她不懂事,怎么你们果郡王府的人都不懂事?这么爱养孩子,是整个王府都绝后了?怎么不去街上抢?眼下怎么又愿意将窈姐儿送回来了?”
“闹的好似宣家能饿着苛待她似的。”
“郡主误会了。”奶娘头伏地。
她边上跪着的奴才,也尽数是果郡王府的心腹。这会儿自然以奶娘为首。齐齐道:“郡主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