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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234)

当时,谁都没去多想。只当她弱症严重了。也恐在难医。

可眼下……

谢珣怎能不深思?

“可是吃的药有问题?”

倪康:“先前的药方我见过,除了药性烈了些,并无错处。”

谢珣沉沉的吐了口气。

就在这时,崔韫从屋内走了出来。

“倚翠。”他唤。

“你家女娘可有长期服用有异之物。”

倚翠连忙道:“不曾。”

“老爷夫人还在时,多数陪着娘子一道用膳,后继室进门,娘子过嘴的吃食,也总会分婢子一份。从未出事。”

崔韫眯了眯眼。

“衣物,长期佩戴的首饰……”

倚翠努力回想。

“先前娘子的衣裳都出自绣坊,那些绣娘都是靠得住的。款式每年有变,娘子也只穿最时新的。”

往往,多数衣裳没穿一次,就赏给下面伺候的婢女了。

“至于首饰,也是如此。”

“这些都是奴婢亲自打理。”

“屋内的装饰、摆件,娘子也经常采买换着。除却几样。”

倚翠入屋,由影五帮忙很快抱出几箱匣子。

里头装的都是沈巍,沈淳氏,沈雉所赠,沈婳保存的很好。

不用崔韫吩咐,倪康忙上前,一件一件的去辨。

最后,他沉重的朝众人摇了摇头。

都没问题。

倚翠小心翼翼道:“此前,夫人在时行掌家之权。夫人最容不下沙子,也最是紧张娘子。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便是整个沈府也没人敢暗中做手脚。”

倪康皱眉。

“那就奇怪了。”

“照理来说,再没什么是落下的了。”

谢珣似想到了这么,倏然抬头。

“熏香呢?”

这三个字仿若点醒了倚翠。

她最是清楚,娘子只用一种香。那香料最是稀缺,暗香浮动似春信梅香,最是入骨。

娘子喜欢,就连衣裙也要熏上一熏,多年如此,从未更改。

闲暇时,甚至特地去辩其成分,却知堪堪辩出里头混有贵如黄金的上等龙脑香少许。

至于旁的,也就一概不知了。

可,倚翠浑身一寒。

那是老爷在外行商时,通以人脉和高价买的。

是谁再害娘子?

倪康:“若是香料同服用的药相克,的确能起扰乱脉象和拖垮身子之危害。”

他的话刚落,就听屋内铜盆落地的动静。随后是凝珠惊恐和无措的嗓音。

“娘子!”

崔韫顾不得其他,大步往回走。

沈婳仍旧没醒,可她嘴里,鼻尖都在溢血。

这一次是鲜艳的红。

崔韫死死拧眉,再听凝珠小声道啜泣,不免失控躁郁。

他冷声道:“都滚出去!”

而在这时,女娘腕间松松垮垮的手串,珠子饱满,鲜艳欲滴的同时发出耀眼的光泽。

下一瞬,好似收到了毁灭的阻力。

顷刻间,十八颗珠子,有十七颗全都化成了粉末。

第253章 沈婳就是雪团

这一变故,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可崔韫却没有旁的心思去理会。他只有慌乱和心惊。

喜欢两字,对他而言太陌生了。

他的性子平淡,也甚少对外界之物能再泛起涟漪兴趣。

沈婳是除了崔家人外,他真真上心,也心甘情愿去娶的女娘。

她是不同的,这点就够了。

崔韫到底不想她死。

也的确……舍不得。

他一点一点擦去女娘身上的血。可怎么也擦不完。甚是越流越多。

谢珣一遍又一遍拼命又重复的提醒自己,沈婳在崔韫身侧才有生机。

女娘张了张唇,好似陷入了可怖的梦魇,她发不出声,可细细分辨口型是两个字。

“……阿兄。”

什么生机!

通通不可信!

这些时日,沈婳哪有好转!

崔韫同漾漾无亲无故,他能给出什么生机!

谢珣理智彻底湮灭,他忍无可忍,正要推开崔韫,将女娘抱走。

偏此刻,影一从外头大步入内:“爷,道观来人了。”

崔韫蓦然转身。

他早早派人去道馆寻了多次,也不曾打探到三清道长的行踪。眼下来了人,却能猜出是谁派来的。

谢珣动作也是一僵。

来的道士瞧着眼熟,是三清道长亲自收的弟子。

他说了一句话,却足以安定人心。

“师傅云游时曾特地嘱咐,让小道今日末时三刻来此为行一事。时间紧迫,不可耽搁,只能冒犯了。”

道士并非多舌之人,走近查看榻上的女娘,崔韫不曾挪开一步。

对此,道士毫不在意,他一摇手中的拂尘。正是三清道长留下的。

那颗惟一完好的金刚菩提珠子,跟着腾空而起,随后飘去了女娘眉间。

原先红润的珠子里头隐有血液流动。

道长低声念着一段符令,手中的符燃烧的同时,珠子里坠出一滴精血,直直掉落女子眉心。

唯一的一颗金刚菩提,仿若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那红润的珠子跟着着黯淡无光,眨眼功夫,也化为粉末。

而那滴被珠子滋养了足足六年之久,来自沈婳魂魄,却也属于雪团的精血,终是回归了本体。

场面让人顿觉荒唐。

然,那滴血却以一种常理无法解释的情形,一点一点怪力乱神被诡异的吸收了去。

道士做完这些,擦了擦额间的汗,收拾收拾就要走。

“师傅说了,娘子估摸着两个时辰之内能醒。”

“那珠子是怎么回事?那血又是怎么回事,你适才做什么?”是谢珣的声音。

道士想了想:“小道也不知。”

“既然能醒,那她可是无碍了?还是说只是暂时稳定了病情?”

道士茫然一瞬:“小道不是大夫,诚然也不知。”

崔韫没出声,他好似听不到那些吵闹的动静。男子直勾勾一瞬不瞬的看着榻上双眸紧闭的女娘。

他伸手,去把脉。

偏偏脉象如旧。

崔韫目光沉沉不由绷着唇。

谢珣承认,他的腿至今还是软的:“你师傅可还留下什么话?”

小道这会儿顿步。他记起了一事:“的确留了,是给崔侯的。”

崔韫却是淡漠依旧。

“小道长请说。”

“师傅说了,不惑一物唯有再中者,才不会受其所控。”

女娘是雪团时,中了不惑被刀疤男从阳陵侯府带走后这才下了蛊,故几年后,她来了盛京,在梨园住下的那次夜里,不惑对她无效。

崔韫却不知,其中曲折,他眉心微拢。

不应该。

上回除夕同她提及不惑时,女娘吃惊不已,显然是头遭听说。

何况,不惑只针对宦官尤其是忠良臣子府上的人。

小道笑了笑。

“师傅还念了半句诗。”

他学着三清道长的语气道:“日暮秋山遇。”

崔韫狠狠一滞。眼底惊愕难藏,指尖倏然捏紧,手背上道道青筋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