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承伯侯夫人自讨苦吃。若是她为此甩脸色,会让众人觉得,是她不知好歹了。
宣鄂氏目睹这一切后,连忙出面请承伯侯夫人入席坐下。还忍不住多看沈婳几眼。
若是她的宣嫒,有沈婳半点气性,怎会让夫家骑到头上?
等她安顿好人,又恨铁不成钢对宣嫒道:“学着些。”
这边,乔姒拉着沈婳。
“你这胆子可真大。”
沈婳慢吞吞道:“我已经很克制了。”
她凑近乔姒:“我都没说她手上的帕子劣质。”
这话,让乔姒微微一惊。
“那帕子是攸宁郡主送她这个婆母的。”
承伯侯夫人可是炫耀许久了。
直到后面,丑事暴露,承伯侯府不能休了攸宁郡主,便是她都得在攸宁郡主面前伏低做小。想来恨不得攸宁郡主被雷给劈了。
可若是她在外表示对攸宁郡主不喜,怕是太后会不虞。
也正是如此,膈应的同时还是用着攸宁郡主给的帕子。
沈婳‘哦’了一声。
上面的刺绣,好看是好看,却失了苏绣之魂,没有灵性。若是行家定会看一眼都觉得一塌糊涂。
一方白帕卷幅微小。便也得更为讲究。上头的一花一草,一人一物,都得呈现出‘寸人豆马,蝇足小字’之观。
每处该用的针法,都是乱来的。
白帕上的那一截鱼尾,用线过粗,排针也差了,毫无轻薄和透明感。
“难怪。”
“这郡主挺会做人。”
乔姒:“何意?”
沈婳:“低劣物自个儿不愿意用,转眼打发了婆母。”
看,承伯侯夫人用的多快乐。
乔姒嗔她一眼。转眼又蹙眉:“我听说你今早将药给倒了。”
沈婳挽着乔姒:“这几日嘴里淡的很,吃什么都没味。”
她无所谓道:“左右也是一日的药,断了便断了,今儿宴上菜色丰富,自然要好好尝的。”
“断了药总是不好。”
沈婳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我也觉得。”
可她死性不改:“但我下次还倒。”
第183章 这种人我早抽她了
的确如沈婳所言,颜宓来了,并不算迟。
她一来,当时韦盈盈就缺根筋的问:“你的婚事怎么样了。”
沈婳简直服气了。
不会看眼色吗?
没瞧见颜宓眉眼都裹着愁思?
颜宓也没瞒二人,打发了婢子后,几人去清静处说话。短短一夜,对她而言仓促却又漫长。
她稍稍艰难生涩道:“我阿爹想要退的。可我阿娘说,不好背信弃义。”
韦盈盈:???
“你阿娘疯了吗?”
谁不知道颜家同意婚事,是为了利益。
眼下,难不成还要做君子了?
委实荒谬了些。
可她转眼又一想。
“是了,你阿娘自小就不愿待见你,你是祖母带大的。要是你祖母身子硬朗未去养病,若还在盛京给你撑腰,这门亲事大抵是成不了的。”
她不说此话也便算了,一说,颜宓眼底的光亮也淡了几分。
颜宓垂下头,嗓音轻又脆弱。
“也许是吧。”
可女娘总要嫁出去的。能撑的起提督府门楣的是颜家男儿郎。
她轻声说:“卫国公府的事,祖母她老人家……实则知情。”
两家其实早早就有了心思,未曾摆到明面上,只她一个蒙在鼓里不知。
后头,终于定好了利益,卫家能给的实在太多,多到能助力到胞弟,颜家满意舍不得拒绝。
而在颜家将此事告知颜宓前,一向硬朗的祖母,便宣称身子不好,得回老家将养。
仓促的让人意外。
到底是一手养大的孙女,她怕最后颜宓不愿意,若是亲眼目睹,唯恐狠不下心肠。
当时,她离开前,用混沌的眸子看向颜宓,拉着孙女的手。
——宓姐儿,你是最懂事的,是吗?
是啊,她最懂事。
所以,不能忤逆,不能不孝,不能说一个不字。
她其实什么都清楚。
故此,颜宓没去写信求她。
没必要。
嫁谁不是嫁?
更没必要打碎她原先以为的祖母疼她。
韦盈盈一听这话,也是背后一寒,她有些无措的问。
“那你觉得最后能退成吗?”
颜宓摇摇头。
“全看我阿爹了。”
“官场上的事,到底难料。”
何况,卫国公府可是连夜又提了‘价’。
她,挺值钱的。
晨迎婚行。
迎亲队伍一早就去了温国公府,一番逗留下,又在黄昏吉时前,将新妇接到永昌伯爵府内拜堂。
此时,喜堂内挤满了人。
高堂长辈坐,新人跪。
崔绒也顾不上平素的郡主高傲了,像一颗顽强的竹笋,拼命朝前挤。
沈婳看了眼人潮,她往后退。撞上了颜宓。
外头鞭炮声阵阵。
“走吧,也瞧不见。”
韦盈盈却道:“我得看看,回头我还要跟去新房看他们喝合卺酒,也好观摩一二,日后总归用得着。”
她拉着颜宓,还不忘邀请沈婳:“一起啊。”
沈婳拒绝:“你们去吧。”
她朝外走去。
然后,瞧见不远处坐着的承伯侯夫人。
啧。
又碰见了。
女娘心里都恶龙在复苏,蠢蠢欲动。
沈婳很友善的走过去。
“还气呢?”
承伯侯夫人:……
沈婳很热情:“一个人坐着没趣的很,我陪夫人罢。”
承伯侯夫人:……你就是看我没被气死,故意来补刀的吧!
她气的将帕子扔到案桌上。
沈婳眼儿不眨,违心道:“这帕子可真好看。”
换成以前,承伯侯夫人是极愿意听这些吹捧的。可现在就是她心里过不去的死结。
她斜着眼:“是吗?”
此处,并无旁人。她也无需再装。冷冷道。
“怎么,又来替你表姑母要我帕子了?”
“这倒不是。”
沈婳笑:“这种帕子,等闲之辈也用不起。”
承伯侯夫人她只觉得沈婳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在她脸上啪啪的打。
“区区一个表姑娘身份低微,借着侯府的权势,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如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你不过是个奉承人的玩物,她高兴便带你来娘家参加喜宴,若是厌弃了你,你还算什么?”
沈婳也不气。
她只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后悔吗?”
女娘取过案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上一口。
“才情比不得,容貌比不得,所嫁之人照样也比不得我表姑母。她日子顺畅,儿子恭顺,夫人之子却差上一大截,便是府上庶子也比令郎有出息。很气吧。”
“为此,夫人便将所有寄托于攸宁郡主身上,你得偿所愿后,如今后悔了吗?”
承伯侯夫人从没想过,沈婳敢这般放肆!
她气的直瞪眼。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