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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10)

“你如今哄着我的样子,真像是一条冲我拼命摇尾巴只为讨好我的狗。”

————

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驶出盛京城。积雪在车轮下传出‘吱吱’的轻响。

马车瞧着平常,可车厢却是别有洞天。

宽敞明亮。

楠木茶几上头搁着描梅紫砂茶具。松木棋盘上凌几颗乱放着白玉棋子。

织金黛紫锦缎车帘,铺虎皮的地毯……

崔韫坐姿端正,眉目冷清疏离,君子风范尽显。骨节分明的手捧着一本书,时不时的翻上一页。

“崔韫,你可有去瞧过姬誊?”

说话之人是对面是坐姿懒散的姬纥。

崔韫没应,他也不怪罪。反倒继续道。

“又黑又瘦的,哪里像个皇子?我第一眼还以为是个猴,他当质子八载,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不得父皇半点待见。随意寻了一处破府邸就给打发了。”

姬纥心里不是什么滋味。

他的生母是小小才人,生下他后难产而亡。更不曾被追封位份。

适逢他是鬼节所生,爀帝厌弃他生来不详。从不亲近,早早驱出皇宫赐了府邸。不让他在跟前晃悠。

可和姬誊相比,他已经够幸运了!!

“他睡的院子都漏水呢,府邸也没个伺候的下人,身上寻不见半个铜板,我上回偷偷瞧见他饿的在吃草根。”

姬纥长吁短叹间,崔韫又翻了一页书。

“对了,你好端端的怎么要去丰州?”

姬纥脑海中万千种猜想闪过,倏然,他坐直身子。

丰州的百花楼最近出了个千娇百媚色艺双绝的花魁!他在盛京也有所耳闻。

他嗓音不由拔高。

“可真有你的。”

“我就说哪有什么不贪图女色的男人,合着你在盛京修身养性是假象,骨子里的狂野是不远千里奔赴玩花娘。你装的可真辛苦。”

他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呢!!!

看看,崔韫多成功。

盛京里头,谁不夸他?

崔韫目光不离书册,继而又翻了一页。

姬纥憋着一口气,扑过去。

‘啪’的一声,将崔韫手里的书一合。

“你什么态度!和你说话呢!”

他说了一路了!!!口都干了!

崔韫眉心微微一皱,不明所以的看向姬纥。

这才抬手,慢条斯理的取下耳里牛皮所致的的软耳塞。里头鼓鼓的,还裹着厚实的棉花。

“你你你……”

崔韫动了动唇。不见半点羞愧。

“劳烦七皇子再说一次。”

姬纥:“我凭什么要再说一次?”

合着,他就是个傻子,自说自话了一路。而崔韫气定神闲一个字都没听见?

姬纥:很好,是我活该。

第11章 这疯玩意连储君都敢踹!

姬纥虽不受宠,但好待是皇家血脉,宫外也受尽了阿谀奉承。此番情况下如何不恼羞成怒?

可偏偏这人是崔韫。

崔家上下铁骨铮铮,现如今,男丁多数送命沙场,只留下这么一个身份尊贵,就连爀帝也要看在他是崔家人的份上给些许薄面的嫡次子。

“我与你一道,如何也算是陪同了。可你一上马车就把我撂在一旁,合适么?”

崔家家风严苛,崔韫自幼得崔老太公亲自教导,循规蹈矩。可骨子里的傲慢是如何也藏不了的。以至于姬纥在他面前就没落过一次好。

“七皇子许是忘了。你是强行跟随。如此行径……”

他抿了抿唇,情绪不外漏。嗓音依旧冷清。

“崔韫人微言轻,不曾请,更不敢阻。”

拉倒吧!!!

你看见本皇子的那一刻明明想把我扔出去!!

你只是懒!!

你懒得吩咐,懒得耽搁,懒得同他在盛京崔家门前闹。

姬纥气的喉咙冒烟。

他和崔韫同龄,一个皇家平庸子嗣,一个崔家卓绝后人。

这些年他听到的比较数不胜数。都是些贬他而捧崔韫的。

就连爀帝称病,任命太子监国,四皇子辅之。也不曾提及他半个字。

他也落得一身轻。

可太子出挑,又是储君,不还是照样低崔韫一头么!

比崔韫差的男人,多他一个怎么了?

姬纥嘴角残留着点心碎屑,掌心也油腻腻的:“你这话我不爱听,就好似我赖着你似的。”

崔韫拢眉。垂眸,视线落在适才读的那本书卷上,上头残留着姬纥的五指印。

他沉默不语,一个字都没说,姬纥也没在他脸上看到嫌弃。

可偏偏,他慢条斯理的擦了三次!

姬纥:……

他两眼一闭,身子一倒。

“说真的,姬誊那厮够可怜的。”

皇家秘事崔韫自然不敢随意谈论。也就安静的听姬纥啐啐念。

“二皇兄痴傻,却因生母静妃母族势大,也能骑到姬誊头上。回回刻意蛮横冲撞,也无人敢劝拦,看戏的更是多如牛毛。就好似他的命不值钱。”

“姬誊是十一岁去当质子的,如今算算也有八年了。他做的牺牲也成了外人眼里的理所当然。”

崔韫仍旧是人前芝兰玉树,凛若冰霜的模样。看不出他的悲悯,只有冷血和淡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啧!

姬纥翻了个大白眼。

要不是五岁那年亲眼看着崔韫一脚将太子踢下水,也许,他就信了。

这疯玩意连储君都敢踹!

踹了以后,还装模作样,用竹竿把人救上来。

“太子,抓住。”

水里的太子拼命触到一角,还未抓稳,这玩意不动声色的将竹竿提高一分像是在逗猫狗。

这也算了,还不忘做法隐蔽的用竹竿将人戳几下入水底。

当时听见动静的傻子姬聪跑了过来,见池中小太子尖叫喊救命狼狈的姿态,在一旁拍手叫好,还捡起石头往水里砸。

可见积怨已久。

小太子姬甀不知是崔韫下的狠手,至今都以为是不对盘的傻子姬聪所为。

当年被救上来后,许是吓着了,感恩涕零的朝崔韫一顿谢,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抡倒姬聪就要揍。

三人里头,明明崔韫最是年幼,却将两人耍的团团转。他是料准了,皇后同静妃不和,她们膝下的儿子也同仇敌忾。

这个小畜生当年才五岁啊!

姬纥当时趴在假山上看的心脏怦怦,又见两个皇兄疯狂互掐。

“七皇子,好看吗?”

一道稚嫩的嗓音,让他吓得一个激灵。蓦地对上崔韫的眼。

明明做贼心虚的该是崔韫,可撒腿就跑却是他。

他刚从假山上跳下来,就被崔韫挡了路。

他着学子服饰,得体的圆领襕衫加身。那张精致的脸带着点点婴儿肥。很是无害。

“七皇子,可有看见了什么?”

他磕磕绊绊:“我都看见了!”

很快,他回过神来。

他慌什么?

他可是捏住了崔韫的把柄。

他一翘嘴,双手叉腰,张嘴威胁:“你好大的胆子,敢推太子,你完了!我这就让人砍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