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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宫阙(559)

因了绿柳的事儿,陶君兰一整日都有些郁郁不乐。红螺瞧在眼里,虽说着急也无可奈何——绿柳和陶君兰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也不知,自然是无从劝起。

不过红螺却是叫人给陶芯兰报了个口信过去。毕竟李邺如今不在,能劝得动陶君兰的也只有陶芯兰了。

虽说这般巴巴的去告诉陶芯兰有些不妥,可是叫陶君兰继续这般下去,她却是更加的觉得不妥当。毕竟这都还没完全好利索呢,又这般伤心费神,人哪里受得了?

陶芯兰因也有空,所以倒是来得挺快。过来之后红螺先拉着陶芯兰将事情始末都说了一遍,待到都了解清楚了之后,这才让陶芯兰去见了陶君兰。

陶芯兰自然也是记得当初她们刚进了浣衣局时候绿柳如何帮她们的。只是如今……她叹了一口气:“到底世事无常。绿柳就是太过好强,这才落了个如此下场。姐姐也不必太过介怀,当初在宫中之时,我也回报了她不少。如今你也托了人去帮她。能做的咱们都做了,也是问心无愧了。”

陶君兰苦笑了一声:“我只是替她觉得感慨罢了。”至于歉然,却也不至于。她自问虽说没帮上绿柳什么,可也从来没有对不起绿柳过。即便是当初拒绝和绿柳合作,如今她也并不后悔。

陶芯兰缠着陶君兰说了一些别的话,到底还是将陶君兰哄得差不多了,又留下用了午膳这才走了。

傍晚的时候,陶君兰接到了一个消息。是从行宫旁边的温泉庄子上传回来的,和行宫里的人有关的消息。

宜妃生了。生了个儿子。生在七月二十五。孩子十分康健。

算起来,宜妃生产的日子足足提前了一个月。算是早产了,没想到孩子却是十分康健。真不知道该说是天意还是宜妃的确是个有福气的。

虽说行宫离京城不过最多两日的脚程,马快的话一日也就到了,可是现在消息都没传回宫中。至少是没听任何人提起过。不知是宫里知道消息故意瞒下来了,还是根本就没往回报?

至少不管是哪一种,都叫人觉得奇怪——纵然现在局势不好,这样的事儿也不好声张宣传,可是却也没必要瞒着。至于不往回报那就更说不过去了。这是皇帝的老来子,是好事儿。皇帝知道了肯定是要打赏的,而且必然会接了宜妃和孩子回宫。为什么不报?

这个消息还没等陶君兰消化完全了,想个明白了,那头周意却是面色难看的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绿柳的确是重病要死了,但并不是寻常病症,而是瘟疫。

陶君兰顿时被这个消息惊得愣在当场,好半晌才颤声问:“真的是瘟疫?”

周意面色沉沉,声音却是斩钉截铁的肯定:“此乃四个太医诊断出来的结果。”

这么说来,那就的确是瘟疫了。陶君兰攥紧了手指,只觉得浑身冰凉。凉得她甚至忍不住开始轻轻发颤。

瘟疫。没想到居然是瘟疫。如今太医院还没研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来,绿柳怕是希望不大了。只是绿柳到底是怎么得了瘟疫的?她在深宫之中,如何又能感染上的?

这瘟疫若无人传染,又怎么会得?而深宫之中,几乎与世隔绝,又怎么会有瘟疫?

“绿柳如今如何了?”半晌,陶君兰又问了一句。

周意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已是封宫隔离了。连着身边伺候的人,和这几日见过的人。就是那四个太医,也是安排了一个宫室隔离。”

陶君兰点点头,“是该隔离。决不能让瘟疫再传染开来。宫人众多,万一真传染开来,谁也承受不住这个结果。”周意看了陶君兰一眼,欲言又止。陶君兰却是明白了周意的意思,当下微微一笑。虽说仍是手脚冰凉身上不由自主的战栗着,她还是毅然决然道——

第439章 封府

纵然身上轻轻战栗,纵然手脚冰凉,陶君兰还是毅然决然吩咐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沉香院众人一律不许踏出院子半步。封了大门,也不许人再进来。王妃那边,也是一样!”

末了陶君兰又看向周意:“你回去之后,也先在家中闭门谢客一些时日罢。虽说我如今还没有疫病的症状,可是保不齐——你到底有没有被传染上我也不知。不过想来还不至于这般吓人,五日之后,你若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再出来走动罢。说起来,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陶君兰这话是真有些歉然。周意若真逃不过,那便是她害了他。本来周意不来见她,岂不是什么事儿也没有?

最关键的是,周意是李邺的左膀右臂。如今刚养好了伤势,却又出现了这事儿。也不知会不会耽误李邺的事情?

还有,李邺知道了这事儿的话,必然会很担心吧?

还有……

陶君兰说完了该说的话,便是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了,木然的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多少念头和思绪在纠结缠绕。最后成了一团乱麻一般。

红螺和其他人也早是木愣在了原地,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昨儿还只是在嘴上说说的瘟疫,今日却是几乎贴到了身边。一时之间,倒是说不上来惊慌惶恐多些,还是不敢置信觉得恍如梦中多一些。

这事儿像是戏文里才有的事儿。前一刻还挺好,后一刻便是厄运临身。

许久,陶君兰缓缓起了身来,苦笑了一下:“却是我连累了大家了。从现在开始,除开红螺之外,其他人都不许靠近我五步之内!”之所以还留下红螺,是因为红螺也和她一样接触了那封采鸢带来的信。那是绿柳接触过的东西,谁知道接触过后会不会也染上疫病?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她才不敢冒险。

“周意,你出去的时候,再让人去陈家一趟,让芯兰也闭门谢客。”说这话的时候,陶君兰只觉得口里发苦,脚下更是软绵绵似乎半点不着力。

所有人都听见了陶君兰声音里轻轻的颤音,以及上下牙微微撞在一处的清脆敲击声。

连陶君兰都怕了,一时之间方才还木讷的众人忽然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恐惧。

甚至又人突然哭出声来,哭声里的惧怕和惶恐像是一只锋利的爪子,狠狠的攥住了人的胸腔,叫人喘不过气来,叫人害怕得战栗不止。

红螺蓦的大喝了一声;“哭什么哭?这不过是预防罢了,谁说就一定会有事儿?侧妃洪福齐天,哪里会有疫病来侵?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都不许哭不许怕!否则我轻饶不了她!”

红螺毕竟是沉香院的第一大丫头,此时满含了威严猛地喝出这一番话,倒是也有不小的威慑力,顿时就叫其他丫头都忙收敛了神色收了声音,一个个噤若寒蝉。

周意此时跪下朝着陶君兰“砰砰砰”磕了三个头,硬着嗓子道;“侧妃英明大善!天必佑之!”说完这话,他便是起身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而去。

陶君兰笑了笑,兀自扶着椅子的扶手起身。红螺伸手过来想要扶住她,却是叫她避开了,继而轻声吩咐:“从今日起,你虽可在三步之内,但不许再与我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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