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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宫阙(2)

“我且告诉你,你这样的罪臣之后,纵然进了宫,也别想什么一步登天!更别想着摆什么大小姐的谱,时刻想出什么风头!你现在,谁也比不上!”对方狠狠的威胁了这么一句,带着浓厚的嘲讽:“不过,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变成了宫婢,感觉如何?”

陶君兰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觉得她抢了风头了,所以特地来警告她了。

可是凭什么……她就要被欺负?

“大家一样都是做宫女,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就凭你爹是罪人,我爹却好歹是个官!”对方“呵呵”的笑了,似乎颇为得意。末了又添上一句,恶狠狠的,带着阴鸷的:“就算是宫女,也有个三六九等!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处处比我好不成?我且告诉你,你做梦!”

陶君兰用力的抿紧了唇,不这样,她怕自己真一个忍不住和对方争执起来。

“你敢欺负我姐姐?”一声怒斥之后,陶芯兰突然撞进来,一把推开了对方。然后狠狠嘲笑了一句:“你爹不过是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官,以前巴巴的跑来我们家摇尾巴讨好我们。这会你竟敢如此!”

一听这话,陶君兰立刻就觉得坏了,忙拉过陶芯兰护住,又低声斥道:“住口,不许再说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们必须小心谨慎,而又卑微。况且,事情闹大了招来了管事姑姑,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姐姐你怕她做什么?”陶芯兰却是不肯,一双眼睛几乎赤红:“以前她是怎么摇尾乞怜的?如今倒是来欺负你了!”

陶君兰的手紧了紧,更严厉的斥了一句:“如今是在宫里!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我让你住口!”

陶芯兰又委屈又恼怒,却也不敢再说,倔强的昂着头,可眼泪珠子却是一颗颗掉下来。

陶君兰心头一酸,忙别开头不去看。她心里明白陶芯兰是不想她受委屈,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许多事情都要顾忌着,不比当初了。

不等她们姐妹再如何,对方却已经是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你敢推我!”说着扬手就要打陶芯兰。

陶君兰沉了脸,一面将陶芯兰护住,一面捉了对方的手,语气也凌厉几分:“你要做什么?还想打人不成?”

对方被她这么一看,倒是心虚了几分,手也微微缩了缩,不过很快又挺直了腰板,越发的用起力来,语气也更为蛮横:“我就是打你了又如何?怎么,你还敢还手?”

这样闹起来,方才还跟着一起嘲笑的几个少女顿时都有些不安起来,忙上来劝架;“算了,一会管事姑姑来了。”

“来了又如何?我才不怕!”

“看来你是真不怕!”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得管事姑姑一声冷笑在人群外响起。

一时间,谁都不敢再有动作,反而心虚得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才好。

管事姑姑锐利的目光挨个儿从每个人面上扫过,声音冷若冰玉:“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2章 浣衣

管事姑姑显然是生了气。

是以谁也不敢率先出声。

陶君兰犹豫了一下,却也没有开口。这个时候,谁开口也不合适。

最后管事姑姑随便指了一个人出来说话。管事姑姑的威严谁也不敢忤逆,所以很快事情就磕磕绊绊的说完了,也没敢添油加醋,不过却也没替谁说好话。

管事姑姑的眼神直接又冷了几分,点了闹事的核心几人出来:“看来,你们几个是都没将我话放在心上了。我教导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有任何人故意生事!”

陶芯兰到底年纪小,见管事姑姑生了气,就有些沉不住了,指着先找麻烦的人就出了声:“姑姑,是她先闹起来的,她故意欺负我姐姐……”

管事姑姑还没说话,只用眼神就成功的叫陶芯兰住了口。最后,管事姑姑缓缓言道:“我没问你,你缘何出声?一会儿你也不必先学规矩了,好好的跪在墙根底下思过吧。”顿了顿,眼神又往大急的陶君兰看一眼,微微一声冷哼:“你姐姐是死人不成?随意就能让人欺负了?”

陶芯兰不服气,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咬着唇一言不发。好歹没再辩驳什么。

陶君兰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心里早就明白,初来乍到闹了这么一回,管事姑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接下来就是对她们的处罚:“至于你们两个聚众滋事,显见是火气重了,净饿一日好好去去火气。另外再跪两个时辰好好思过吧。”

陶君兰微微一福身子;“是。”

然而总还有不服气的,不过也没来得及说话,管事姑姑就一眼扫了过来:“倘若不服气的,再加跪两个时辰!”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顿时就将什么话都堵在了肚子里。

不过,瞧着对方那一脸不甘心不服气的样子,陶君兰心道:纵然嘴上不说,怕心里不知道骂了几回了。

待到管事姑姑走后,陶君兰就拉着妹妹往墙根底下走去——早去早完,罚完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哼。”一声冷哼从背后传来,语气像是薄薄的刀刃,处处往人心窝子里戳:“还以为你果然是天生高贵傲然呢,结果见了管事姑姑,不也一样卑躬屈膝?奴颜媚骨?”

纵是泥捏的人,总也有三分火性。陶君兰倏地住了脚,转头淡淡的看一眼,然后轻轻笑了:“亏你学了满腹腈纶,连尊重和奴颜媚骨都分辨不出。可惜老师的教导了。还有,袁琼华,我怎么样,与你无关。倒是你,死缠烂打的到底想如何?”

说完这句话,她是再懒得说一句,拉着妹妹就走开去。

而那袁琼华,则是站在原地面如重枣,咬牙切齿。可是却到底也没再追上去纠缠。不知是不愿意被说成死缠烂打,还是明白过来再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姐姐,我不服。”走到墙根底下,陶芯兰却是死活不肯跪下,只红着眼眶昂着脖子倔强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什么服不服的。”陶君兰也不强逼,只轻声劝解:“不管是谁先挑头,是谁委屈,可是都不该在这个时候闹事儿。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忘了宫规了?你若是受了委屈,你可以告诉管事姑姑,却不能擅自报复。所以,没什么好不服气的。咱们的确是犯了规矩。”

“这是什么规矩,凭什么……”陶芯兰咬着牙,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凭什么?”陶君兰声音陡然严厉:“就凭这是皇宫!就凭咱们是宫女!就凭那是管事姑姑!就凭你已经不是以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你若还是不明白现在是什么身份,那你当初就该跟着娘一起自尽!你若受不住这些,当初你就不该留下来!我们这算什么?想想你大哥!他远比我们辛苦难受得多!西北苦寒之地,常年冰雪,那样的条件还要劳作,你以为比我们好受?”

陶芯兰似被吓住,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胞姐,眼泪一滴滴的沁出来。最后呜咽着哭出声来,怯怯的伸手去抓姐姐的衣裳:“姐姐,我错了,你别恼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敢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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