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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509)+番外

太子微微一笑,父皇是要把乾清宫变成第二个玉净寺吗?

话说以前皇帝虽然也在勤政殿和乾清宫里念经,可是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毕竟太后烧死番僧的往事还历历在目。可是这一次,皇帝却全都不在乎了,他不但在乾清宫里大做法事,甚至还让人把玉净寺里幸存的尼姑接进宫里。

或许是死里逃生,让他大彻大悟了?

太子这样想着,嘴角便有了笑意。

院门大开,没有人进去通报,也不用通报,因为皇帝与僧人尼姑们都在院子里。

九五之尊的帝王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双手合什,与众僧一起高声唱颂。

太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躲在僧人们后面的蒯小宝才溜着墙根儿悄悄走过来。

蒯小宝如今是乾清宫总管,这两年皇帝大多时候都在玉净寺里,他这个总管当得轻松自在,或许是闲得太久了,今天这场大法事,蒯小宝头大如斗,若是往常,他看到太子来了,早就屁颠屁颠迎上去了,可是现在,为了不惊扰皇帝和僧人们唱经,他也只能像黄花鱼似的溜边儿了。

“殿下,奴才给您请安。”蒯小宝做势要跪,被太子身边的内侍制止。

太子看一眼还在闭目吟唱的皇帝,对蒯小宝道:“你上前来,孤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蒯小宝哈着腰,凑到太子面前,太子压低声音对他说道:“父皇佛事为重,你们不要打扰到他,你听好了,这几日除了太后、母后和孤以外,无论是宫里的娘娘们,还是皇亲,任何人都不许踏进乾清宫半步,孤知道,这种事上,你有的是办法。”

对于蒯小宝而言,他确实有的是办法,哪怕来的人是皇帝亲自召见的,他也有办法让皇帝见不到。

见他迟疑不语,太子正色道:“父皇刚自玉净寺九死一生回来,宫里万万不可再出意外,否则别说是你们这些狗奴才,就是孤也……”

太子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悲苦之色,不再说下去了。

蒯小宝能坐上总管的位子,自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他一听就明白了,玉净寺不会凭白无故走水的,有人要放火烧死皇帝,既然皇帝没有死在玉净寺,那么宫里自是也不会安全,听太子的话外之音,这要加害皇帝的人,显然就是嫔妃或皇亲。

嫔妃是后宫女子,早被皇帝冷落已久,凭她们倒也做不了弑君之事,可是皇亲们就不好说了。

但凡是有些体面的皇亲,哪个不是连着勋贵,更有暗中与权臣来往的,这些早就数不胜数了。

太子又叮嘱几句便出乾清宫,蒯小宝却一直在盘算着这件事。

他早就想清楚了,乾清宫不是勤政殿,能够不用皇帝召见,便能来此给皇帝探病的皇亲,也不过两人而已。

就连寿王和寿王妃也不行。

但是庆王和芳仪长公主就不一样了,他们时常出入慈宁宫,他们要来乾清宫探望皇帝,远比其他皇亲更要容易。

想到这里,蒯小宝后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他连忙让人将乾清宫院门紧闭。

更令蒯小宝没有想到的是,也不过一个时辰,庆王和芳仪长公主便前后脚来了。

两人自是连乾清宫的门槛都没有踏进,便被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两人走后,蒯小宝抹一把冷汗,他是皇帝身边的近身大太监,皇帝也不过三十出头,只要皇帝不出家,他蒯小宝也还能有二三十年的好日子,因此,他做这些并非是为了讨好太子,这是他的本分。

皇帝原本是想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跟着灭忧大师一起做法事的,可是第一天下来,他便支撑不住了,改为由灭忧率领众僧在院子里做法事,他由女尼们服侍着,在屋子里面研究佛法。

直到这个时候,蒯小宝才有机会,把庆王和芳仪长公主来过的事情告诉皇帝。

“奴才没有让两位贵人进来打扰您,一来是您开坛做法,这是头等大事儿,不能让人打扰;二来……玉净寺的那事儿,奴才心头不安。”

说到这里,蒯小宝用衣袖抹抹眼角。

皇帝皱眉,随即便明白了,他恨恨地道:“锦衣卫那群废物,到了现在还没把放火的人抓住吗?一群饭桶。”

话音刚落,皇帝心头一动,望着眼睛红红的蒯小宝,他锁进了眉头。

“你说庆王和芳仪长公主都来过?你没让他们进来,他们说些什么?”皇帝沉声问道。

“奴才说您在颂经,不能打扰,长公主嘱咐奴才精心侍候您,便说她过两天再来;庆王却仔细问了您的病情,奴才不敢细说,推说您身边不能离人,便进去了,后来听门口的人说,庆王爷在宫门外伫立良久才离去的。”蒯小宝说得很详细。

皇帝冷笑:“庆王是想要知道,朕是不是伤得快要死了呢?”

蒯小宝不敢应声,他听到皇帝又道:“你明天一早就让锦衣卫的人过来,朕就不信了,玉净寺里的那场火难道是天火不成,还就查不出来了。”

可是次日锦衣卫指挥使来的时候,皇帝却让他们连同庆王府一起查。

锦衣卫的人在庆王府附近刚一出现,庆王便知道了。

他站在阁楼的小窗前,看着街上忽然多出来的两个闲汉,对苏浅道:“瞧,锦衣卫的人真是越发的没用了,那两人一举一动哪里像闲汉,分明都是练家子啊。”

苏浅道:“王爷,您还有闲情逸致看这个?”

庆王放下手里的千里眼,冷冷地说道:“那么依你说,本王还能做什么?这些野狗已经到了本王家门口了,本王莫非还能拎着刀把他们都给砍了?”

第五八五章 暗算

三天后,庆王离开王府,带着王妃霍思谨,一起去苑马寺设在京郊的养马场。

庆王几乎每个月都会去上几次,庆王爱马,除了他常用的坐骑以外,他的其他爱驹都养在那里,由苑马寺派了专人侍弄着。

他的王府里虽然也有马倌儿,可是王府的地方有限,要想遛马,就要去离王府很远的永定河边,反而不如放在苑马寺的养马场里。

这些马匹都由经验丰富的老马倌侍候着,性子温顺,没有战马的烈性。庆王每次过来,都会选出两三匹来,挨个地骑一骑。

今天也是如此,马倌儿牵过一匹马来,这马毛色黑亮,精神抖擞,看到庆王,还主动把脑袋在庆王身上蹭了蹭,以示亲昵。

看到这些马,庆王这些天来堵在心里的阴郁一扫而光,他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围着马场奔跑起来。

七八个侍卫离着十丈之外跟在身后,庆王抖开缰绳,那马也想在主人面前表现一番,因此跑起来格外欢快。

霍思谨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轻摇团扇,看着驰骋中的一人一马。

果然啊,长得好的人就连骑马也真是好看,只可惜,这人却是无比讨厌。

只要想起庆王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霍思谨便攥紧了拳头。

总有一天,她要让庆王后悔如此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