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柔风嗯了一声:“去啊,不去那里我还能干啥?”
书院里已经放假,芦瑜和黄显俊、李烨都跟着家里人学着打理庶务,展怀虽然还在京城,可是他也不便像以前那样和她一起四处游玩。
九爷很闲,闲得快要长出草来了。
好在炸老虎很好吃,所谓炸老虎,并不是真的把老虎炸了吃,而是把鸡蛋打到炸得半熟的油饼里,然后再放进油锅里炸熟,油饼酥脆,鸡蛋嫩滑,配上炸酱和酸辣小黄瓜,再来一碗胡辣汤,霍九爷表示很好吃。
总之,只要是路边小馆子小摊子上卖的吃食,九爷全都很喜欢。
只是难为了府里的厨子们,隔三差五就要到外面学这些在他们看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九爷吃饱喝足,便想起了展怀。
炸老虎是北直隶才有的,胡辣汤据说是河南的最出名,可霍九爷喜欢的是西安胡辣汤,和京城里卖的不一样,霍府里的胡辣汤在京城是独一份。
这些东西展怀肯定都没有吃过,展怀好可怜啊,听说福建冬天不冷的,那就吃不到火锅了,当然更吃不到肉夹馍和胡辣汤了。
她对采芹说:“你替我记着,明天早上做双份的,还要一大早就叫我起床。”
次日一早,霍柔风果然起了个大早,她让人把双份的早点装进罗杰特制的大食盒里,带了张亭和张轩连同毕道元身边的一名小厮出了门。
她绕了两个圈儿,这才让人把马车停在离闽国公府不远的一条冷清的胡同里,毕道元的小厮虽是霍家的,但是买来专门给毕道元使唤的,毕道元腿脚不方便,平时都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霍府里大多都不认识他,连同他的小厮也很少出来,自是也没有人认识。
这个小厮去了闽国公府,和把门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按照九爷的吩咐,没有再回马车停靠的那条胡同,直接去逛了几条街,又到张家园子给毕道元买了鱼食,这才回双井胡同去了。
过了片刻,展怀便一身布衣进了马车,他进来时带着寒气,霍柔风把自己的手炉递给他,展怀看看这只手炉,道:“这玩艺儿我到京城才用过,真有趣。”
“你不是说你家库里有的吗?”霍柔风道。
展怀摇头:“的确是有,但那都是一百来年的老物件了,听说是御赐的,我爹不让我们动的。”
“噗”,霍柔风笑了起来,“原来是御赐的,难怪拎不清呢,你们霍家在福建,哪里用得上手炉?”
说到这里,她的脑海里似有什么一闪即逝,她想仔细想想,却又一片空白。
她摇摇头,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第二三五章 赏赐
霍柔风觉得吧,展怀最大的好处就是什么都吃,只要别在饭菜里加什么玫瑰露茉莉露的,他就什么事都没有。
果然粗养出来的孩子更讨人喜欢。
霍柔风最讨厌那些比她还要挑食的人了。
像宋申那样,吃肉夹馍都能大病一场的,霍九爷都怕了。
霍柔风笑眯眯地对展怀说:“我觉得很好吃,你呢?”
展怀道:“嗯,是挺好吃的,我在福建没有吃过。”
霍柔的很大方:“要不我送你个厨子吧,让他先在我家学上几个月,把我家厨子的绝话全都学会,然后再让他跟着你回福建。”
展怀想了想,道:“你送个女厨子吧,我们家只有女眷才能有自己的小厨房,我还没有成亲,自是没有的,让这女厨子到我娘院子里,我娘会让她专门做给我吃的,这些北方的吃食,若是放到大厨房里,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霍柔风还喜欢展怀这一点,他从来也不会假里假气地客套,你要给,我就收着。
而且他也不避讳自己在家里的处境,不像有些死爱面子的人。
霍柔风觉得吧,展怀相处下来,优点越来越多。
活了两世,霍九爷从不吝啬对人的表扬,不便表扬,她心情好的时候和心情不好的时候都爱打赏。
比如说现在。
“展怀,你比很多人都要好,你从来不挑食,我就喜欢不挑食的人了。”
说完,霍九爷郑重地想了想,她要赏点什么才好,女厨子是先前就说出去的,那就赏点别的吧。
“我打套金锅铲给你吧,你让那女厨子用金锅铲炒菜吧。”霍九爷觉得自己的想法妙极了,她怎么以前没有想到呢,金锅铲不但能炒菜,缺钱花的时候还能卖钱。
展怀打死也没有想到,霍柔风第一次夸奖他,居然是因为他不挑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可是当他听到霍柔风要送金锅铲时,他彻底惊呆了。
这世上能与赐给他家一堆一百多年都用不上的手炉的混球匹敌的,看来也只有霍九了。
“九爷,小的心领了,您就省省钱,不用金锅铲,铁锅铲就行了,我们府里没有那么讲究,真的。”
霍柔风觉得展怀有点不知好歹,刚才的好感又没了,算了,铁锅铲就铁锅铲吧,九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就省吧。
展怀当然不会知道,就这么一会儿,他就又变成不知好歹的人了。
好在霍柔风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了,直到几个月后,那个女厨子要启程时,她才想起来这锅铲的事,九爷出手一向大方,一套锅铲多寒酸,于是九爷便让那个女厨子带了整整一车锅铲去了福建。
不过这是后话了,此时吃饱喝足,霍柔风就问展怀:“对了,你爹遇袭的事查得如何了?”
展怀道:“我爹遇袭的事,皇帝是先于内阁知道的,因此内阁的折子递上来,是皇帝给压下去的。”
霍柔风蹙眉:“你爹身边有奸细?”
展怀点头:“也不一定就是我爹身边的,我爹遇袭是大事,府里和军中,甚至当地的衙门也都知道,因此,我爹身边的人,我们家所有人身边的随从、丫鬟婆子都要查,府里上上下下,以及军中的人也要查,这是大事,福建那边恐怕这个年也过不好了。”
霍柔风叹了口气:“这可不好查,既然能够隐藏起来,那就不会只是一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个一心想当和尚的死皇帝能派什么人去监视你们家。”
说到这里,她心头一动,问道:“你来京城的事,不是你到京城后暴露的,十有八、九在你离开福建后就传了过来。”
“对,就是这么回事,就连我二哥都快要认不出我了,京城里除了你,没人认识我,又怎会惊动锦衣卫呢,只有可能是我在路上时,便传了过来。我是偷跑出来的,府里的人并不知道,因此很可能是卫所的人,大哥曾经派人追我,还调用了卫所的人。”展怀说道。
“那不能是你大哥身边的人吗?”霍柔风问道。
“不会,”展怀否定,他的语气非常坚决,“我大哥身边的人都是可靠值得信任的,否则也不会跟在他身边,所以传出消息来的,一定是卫所的人。”
霍柔风不以为然,能够跟在身边的人就一定值得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