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人长长一叹,若是这孩子早些觉悟多好,或许女儿就不会遭那一劫。成长都是痛苦的。
“伯父,我送您回去,您该给她传信吧。”
金大人点头,却是拒绝他送:“不要让人看到你与我在一起。”
他不想牵连韩谦。
韩谦点头,也好,一明一暗更好行事。
金大人回到家,看见金夫人在园子里赏花。
“夫人好兴——”金大人戛然而止,金夫人毫无情绪的双眼提醒他,眼前有个难关。
“老爷回来了。”金夫人淡淡道。
金大人呵呵,脚尖一掉:“突然想起还有几份公务,呵呵。”
不急不缓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老爷连这道理都不明白?”
金大人脚步一顿,叹气,转过身,走回去。
“夫人,这是怎么了?”
金夫人摘下一朵芙蓉花,轻轻转动:“老爷瞒着我的事,总该告诉我了吧。”
金大人心里一突,这是发现什么了?
“夫人说笑了,我——”又是戛然而止,因为那朵娇艳的粉色芙蓉花,被金夫人攥起来扭来扭去,变成一团汁水。
“老爷不说便是了,以后我们二人再不相见。”金夫人冷冷道。
金大人头皮疼,用不用得着这么决绝。
“既然老爷觉得我这个女主人都不能知道金家所有的事,那不如一张休书,我好快快回娘家。”
“夫人,不要闹好不好?”
“还是,”金夫人忽然从袖子里扯出一段绳子来:“我还是自我了结了,好给你的新人让路。”
金大人哭笑不得,额头冒汗:“哪有新人?为夫心里只有你。”
金夫人瞪他:“休要跟我岔开话题,好,你不说,我这就去收拾东西走。”
把绳子往脖子上一挂,就要走。
慌得金大人忙拉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金夫人红了眼眶:“你这些日子当着我面若无其事,可这些年的相伴我能看不出来?头发都白了几根,脸也清瘦了,还时不时走神,眼角发红上火。还有夜间,总是翻来覆去睡不沉。这是出大事了呀,知道你瞒着我是为我好,可我什么也不知道岂不是更惶恐?”
“你,你——唉——”
金夫人拉着他袖子:“老爷,你就告诉我吧,我们可是夫妻,说好患难与共,难道我是大难来时独自飞的人?”
金大人苦笑,要是那样的还好了,他怎么忍心她受苦。
“我们先回房。”
金大人赶紧把她脖子上的绳子取下来,扔的远远的。
预感今天唬弄不过去了,金大人想,不然先派人去请个大夫来?
金夫人挥退所有人,拉着金大人进了内室,严肃道:“好了,你说吧。”
金大人犹豫。
金夫人立即道:“休要再瞒我半点。对了,你先发誓,若你今日还要瞒我,骗我,就让我立时被牛头马面带走。”
金大人无奈,有逼别人发誓用自己性命的吗?这也太为难他了。
“你若不发誓,我,我就,”金夫人一低头,拔了金簪下来。
金大人着慌去抢,叫道:“你才是要逼死我。”
金夫人红着眼:“你说不说,不说我死给你看。”
金大人左右为难,不说,老妻要死要活,说了,怕是生生气死,这可怎么办。
金夫人心一沉,这是出大事了。
“我说,你可不要生气。”
“好。”
“不要伤心。”
“好。”
“要挺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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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没挺专二更)
金大人突然起身,到小柜子里翻了一瓶药来:“先吃粒保荣丸。”
护心的。
金夫人凝眉,立即吃了粒。
金大人又递过一粒,看她又吃了,又伺候她喝了半盏温水。
“说吧。”金夫人优雅擦了擦嘴角。
“这个,要从哪儿说起呢?就从多年前说…”
尽管做了预防,尽管吃了护心的丸药,金夫人仍没挺住,强撑着听完就厥了过去。
金大人早准备好了,接过人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听听呼吸,才出去叫人请大夫。
大夫来了,说是情绪波动大,痰迷心窍,睡会儿就好,开了副顺气宁神的方子就离去了。
金夫人悠悠转醒,怕她醒来叫出不合时宜的话,金大人独自守着,见她醒了,忙去端温着的药汁子。
金夫人心如死灰,有气无力挣扎着起身。
“你做什么,快躺下。”
“我,我要进宫。”
金大人吓一跳:“你进宫做什么?一切有我。”
金夫人又恨又怒:“这不是你能挡住的。我进宫,我去杀了那个孽女!”
金大人更吓一跳,刺激太大了。
“我去杀了她,再把这条老命赔给她。我死了,你就上折子请罪,说我失心疯,你就辞官告罪,正好你守妻丧,儿子要守母丧,趁机回老家。你们都回去,别再回京城。”
金大人感动的掉泪,老妻不是胡闹,是真有这个盘算,她想让一家人脱身呐。
“不用不用,哎呀呀,”一个要起,一个要拦,扭在一起跌在床上,金大人垫在下头,老腰被金夫人一屁股坐下,哎哟哎哟的呼痛。
金夫人忙起身,给他揉着腰。
金大人趁机道:“那瑞安王已经去找了竞天,咱便是不听他的回了老家,他翻脸无情把颖儿的东西拿出来,咱还是逃不过去。”
金夫人手一顿,重重一拍:“孽障,孽障啊。”
金大人呲牙咧嘴:“你等我去信与竞天商议啊。”
金夫人掩面哭泣:“竞天才过了几天好日子,生生被那个孽障给毁了。”
“嘘,嘘,你小声些,放心,万事有我,一定不会连累了你们。”
金夫人捂着嘴,呜呜咽咽:“你可要保护好竞天。”
“好。”
渁竞天收到金大人回信并不意外,她不过是想听听金颖儿嘴里的故事,怎么可能真等到回信才想应付。倒是委屈了那几只鸽子,金颖儿的话被一字不落传过来,废了不少纸。也不知道自家开明却守礼的爹写这些时会不会吐出来。
她早与卫同商议出己方的条件与能付出的代价,派人去请瑞安王。
与上次见面不过区区几天,就在昨天,瑞安王还表示,从未见过淦州风情,想进去见识庐山真面目呢,被卫同劝阻了,卫同说大约就在今天就可以商谈,果然,今天就来了信。
卫同正在烧毁那几份长长的传信,给渁竞天上课:“看到没,花言巧语的男人都是虚伪狡诈的小人,只有那些默默陪在你身边与你共度一切的才可以托付终身。”
渁竞天无语,逮着机会就上课,这人是老了吗?
“你不花言巧语倒是真,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有默默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