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意:“……”
化神修士的果决和他们的修为果然一样的优秀。
只是,连意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落忍。
这要是换成其他什么人,便是那无挟吧,连意也不会有这么多耐心的。
她好话说尽了,他要是实在想死,就让他自生自灭去。
但这是得月啊,前世和她一起死的得月。
这一世,便是他是化神修士,他们这边人多势众,死也是可以让他去死的。
可是,她连意好不容易替他们九人求来的这一世,唯一的一世。
这么死了,以后可就当真是尘归尘,土归土,再也没有了。
她内心深处是不舍得的。
眼见她沉默,眉眼间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怆之色,白凡脸色一柔,连意所思,他大概都能猜到。
白凡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连意有别于旁人,值得人心甘情愿的追随的特质之一了。
只要和她一起,再如何生死攸关之时,再如何艰难无比的处境,永远不用担心的就是她会捅你一刀,甚至能给予的比之你自己预期的还要多得多。
她微末之时如此,得势之时如此,生如此,死如此,别人都在变,只有她,前世今生,生死茫茫,她从未变过。
他坚若磐石的心不知怎么的,就有那么一丝丝极为细微的酸酸的感觉,不自觉的,他语气和缓下来:
“罢,我再想想法子,真要是他还是不受教,不识相,打昏是肯定要打昏的,不过到时候我们就多吃点苦受点累,只要我们还活着,尽量保他一命就是,缺胳膊断腿什么的,我可就不负责了。”
这话就是给承诺了,不会随便像丢垃圾一样丢了闫枉。
连意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这一高兴,思绪就通畅了些许。
她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什么,道:“他不是苍淼界的吗?我回去把他的祖师爷带过来跟他好好掰扯掰扯道理。”
她说的祖师爷是灏恒啊。
没有多余的大氅,别人很难跟她一道穿过那通道,可是灏恒可以,只需要一颗魂珠的事儿。
这闫枉在其他方面就是一副不死不活的,可是唯有对他那宗门钛素门一事,他才有一些不同的反应。
既然如此,她自然得对症下药。
任遥飞也想到连意说的是谁了,她回头看了信心满满的徒儿一眼:“可行?”
灏恒那天老大,地老二的脾气,便是在凌霄宗,也把日子过得他就跟掌门人似的。
临法作为凌霄宗真正的掌门,可比他低调太多太多了。
任遥飞不觉得,那家伙会为了旧时宗门的事跑这一趟。
他可没有这么高尚的情操。
何况,听说当年钛素门发生内乱,他偷跑出来的……
对于这样的宗门,灏恒能有多少感情和道义?!
连意一摆手,耸耸肩:“没事,不是有蓝皮吗?”
蓝皮在手,就不怕灏恒敢不听话,哼。
连意站起身:“就这么说定了。”
她抬头又望望天色:
“既然大氅已经制好了,我今日便启程去染阴山。”
“你们不用着急,可以慢些,按照你们过来的时间算,你们在通道走了七日,算上我往返和返回宗门的时间,至少需要一个月。我才能回来。”
既然要把灏恒再来,那她就必须先回宗了。
也就是说,他们只要一个月后赶到染阴山等着便可。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纷纷只道让连意千万小心。
其他一些后续的扫尾的事儿,譬如宅子啊、连外的铺子啊、闫枉啊等等,交给他们便行了。
这些连意压根从来没担心过。
这几个都是宗门的高阶修士,手掌实权的人物,让他们扫尾,简直是大材小用。
不过大家都不拘泥这些,有他们在,连意也能安心,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连意自来如此,正事谈完了,她就掏出了酒坛子,里面是葡萄酒。
这院子里的葡萄藤不过是凡藤,但可能是受了她连意的灵力点化,因此自连意买下这个院子,这藤就疯狂的结葡萄,不问春秋。
偶然,连意也注意到,它似乎最喜欢她修炼时候的灵气,会靠着本能无意识的截取一些。
假以时日,许是再过千年万年,也会有机缘醒灵也说不定。
这葡萄,连意喜它个大味甜,再加上也实在吃不掉,便全都摘下来酿成了灵酒。
没想到味道很不错,就是少了点灵气。
于是,连意加了凌霄宗的灵桑酒,混在一起,当真是无论是味道还是质地都更上了好几个层次。
到了他们这样的修为,这种算不上极品的普通灵酒的灵气可以忽略不计了,可是还是追求味道的。
这不,被连意这么一调弄,倒是在场的没人不爱在闲暇之时来两杯的。
连意要走了,散伙饭还是要吃的。
她也不吝啬,把她存的好食材全都拿出来了,今日人多,连意一个人忙不过来,自然是选择了可以大家一起动手的烤肉。
她搬出琉璃高脚杯,深紫色的葡萄酒在透明的琉璃高脚杯中一衬,当真是流光溢彩。
各色调料摆成一排,大家自己动手,喜欢哪种抹哪种,至于烤,更不需要她做什么了。
谁都有丹火婴火的,烤个肉不要太容易。
连意还拿了砂锅,炖了一锅鲜香的鸡汤。
只一会儿,小院中就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倒是当真惬意。
青阳斯文的笑笑,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斯文不起来。
他默默又快速的往嘴里塞肉,他观察过了,其他几位也是如此,几乎每个人拿肉和吃肉的速度都是越来越快的。
看坐在中间忙忙叨叨的连意,他却是心境难得的宁静。
他又想到年幼时候,和连晨远一道玩儿的久远往事。
从他师父死后,他再也没有这么宁静和闲适又令人怀念的时光了。
他心中一畅,似乎恍惚了那么一瞬,心境蓦地咯噔一下,紧接着就是一片难以言说的清明。
青阳知晓,这算是一个小小的顿悟了。
于他这个境界来说,哪怕是这么一瞬间的顿悟,都是极为罕见的。
却没想到,让他遇见了。
他有些怔忡又心怀感激。
印象中,他上一次顿悟还是和连晨远一起的时候。
他和连晨远相识于微时。
他那时候还未入了师父门下,成玄派中,派系、同辈之间的竞争严重。
而连晨远所在的连家式微,虽后来连晨光把家族撑起来了,但那时候连晨光都还是小屁孩。
大家活的都不容易。
那是一次大战之后,具体什么原因他忘了,但那一次打的非常惨烈,他受了重伤。
当时他俩都是小菜鸡,连晨远也好不到哪儿去,就这样,他还是背着昏迷不醒的他,也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劲儿,将他安全带回来了。
他那一次受伤特别重,经脉都裂了,也是连晨远求了连家长辈,求到了一瓶万金难求的软经断续膏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