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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官生活(186)

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嘛,死了也就死了,连衙门都不必惊动,一卷破席子也就扔了出去。孙管事不甚在意的说道。

“吊死的?”

魏良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想了想,问:“那另一个被卖掉的丫头,是犯了什么错?”

一般像孙家、李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有点忌讳卖丫头,除非是有什么内情的。

“哟,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这个被卖掉的丫鬟好像和姨奶奶的流产有关系,大少奶奶为了表示姨奶奶的事,不是她指示的,就把那个不安分的丫头卖了出去。听说,好像卖到了那种脏地界,前一段时间还有人说起过她呢,说她得了病,自己吊死了。”

“脏地界?”胜男听到这话,心里一凛,心里说这李氏够狠的呀,如此对待替自己办事的贴身丫头。她和魏良对视一眼,继续套话:“刚才在大堂我看到一个叫明珠的丫头,她是不是对大少爷特别忠心呀?”

“可不。”孙管事似乎得到了某种许可,对胜男和魏良的问题,有问必答,“说起来明珠也怪可怜的,她不是孙家的家生子儿,而是从外面买来的丫头。大约是十年前吧,明珠的老家得了旱灾,他们全村的人都逃了出来。明珠一家六口,她爹妈为了保住儿子的命,便把明珠和她姐姐都卖掉了。当时,明珠也就五六岁吧,来到府里后,正巧大少爷院子缺个小丫鬟,老夫人见明珠虽然瘦弱,但为人还算伶俐,便把她派到了大少爷的院子,一干就是十年,这丫头,对少爷那是一顶一的忠心。”

“哦,是这样呀。”

三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大门口。

魏良和胜男向孙管事告辞后,两个人相携向县衙走去。

“老公,你看这是什么?”

回到卧室,胜男关上房门,和魏良一起进了宝葫芦——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客房也不安全,如果想说悄悄话,紫葫芦里更为隐蔽。

“这是?”魏良见胜男从荷包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后,里面放着一个暗红色的硬状甲片,“嗯嗯,这应该是指甲,而且是小拇指的。老婆,你这是从哪里发现的?”

“老公,我记得你读尸格的时候,府衙的复检上曾经提到,死者李氏右手小拇指指甲断了一块儿,对吗?”

胜男没有回答魏良的话,而是摸着下巴向魏良确定道。

“没错,是有这个记录,不过当时的丫鬟说,李氏的指甲好像是修指甲时,被她不小心掐断的。老婆,难道这是?”

魏良见胜男问得如此郑重,心里也有些疑惑。经过今天的一番勘测,直觉告诉他,这个案子并不像表面上显示的那般。如今老婆又弄来一截断指甲,看形状又颇似贵妇人才留的甲片,他心里似乎也有了些许的明了。

“记录上有没有记载,是哪个丫鬟掐断的?”

胜男本来心里已经有八成的把握,认定这截断指甲是李氏的,没想到尸格里还有这样的注解。

“这个倒没有,老婆,这片断指甲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难不成是房梁上?”

魏良仔细想了想,随即摇摇头,尸格记录的都是尸体的情况,哪里会写的如此详细。

“没错。”胜男遗憾的叹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自己在房梁上的发现说了说。

“咝~,如果能证明,这截断指甲是李氏的,那李氏很有可能不是自缢,可尸格上记录的颈处於痕、口舌反应,都显示是自缢呀……哎,对了,老婆,你在房梁上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魏良轻轻敲着桌面,再次回想着尸格的各项记录,单从这些记录分析,死者定是自缢无疑。但是胜男却在李氏自杀的房梁上,发现了一截指甲,这截指甲虽然证明不了什么,但可以证明一点,当时勘察现场的时候,肯定不仔细,否则不会溜掉这么明显的异常。

“几道抓痕,就在发现甲片的地方。”

胜男也有些无奈,如今尸体都入了土,现场也不知被多少人进出过,有价值的线索早就破坏掉了。他们再去查,基本上什么也查不出。于大人和李公公,又在他们身上寄予了这么多的期望,如果——

“嗳,老公,如果咱们说查不到更新的证据,维持原判,你说会怎么样?”

魏良听了这话,楞了下,然后苦笑着伸出右手手掌,横向在脖子上一抹,“那个姓李的公公,肯定不会放过咱们。嗳,其他的官员倒也罢了,可惹到了太监,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靠之,现在离案发都有三个多月了,就是有什么证据,也早就破坏殆尽,咱们就是福尔摩斯重生,也无济于事呀。”

胜男噗通一声趴在桌子,有气无力的埋怨着。心里更是把罪魁祸首李班头,再次的拎出来,重复N遍的问候他的祖宗和家人,甚至包括他养的那条大笨狗!都是这个混蛋,为了自己不挨打,便把无辜的她牵扯进来,害得她和魏良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

“老婆,你先别急,或许事情也没有这么糟。这样吧,咱们再去问问验尸的仵作和第一个进入现场的捕快,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新发现?”

魏良见老婆很沮丧,连忙安慰道。其实,魏良倒没有胜男这样的悲观,他们夫妻眼前的境地虽然不太妙,可危机之中也蕴藏着莫大的机遇呀,如果他们把这个案子破获了,那在于大人跟前算是挂了号儿,以后回到梅水,杨知县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老天帮帮忙,请那位李公公不要再掺和了,呜呜,我不是歧视他残疾,而是实在受不了他阴狠的样子。”

胜男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把甲片收好,和魏良回到卧室。

可惜,老天似乎没有听到胜男的哀号,他们正准备出门,院子里传来门子的声音:

“魏师爷,李捕头,你们在屋里吗?有客拜访!”

“在,是哪位呀?”

魏良整了整衣冠,连忙拉开卧室的门。话说自从上次刘班头误会后,他们尽量避免大白天关门,可这里的保密设施的确少了些,他们夫妻谈话的时候难免有些新鲜的词或者避人耳目的内容,只好躲在宝葫芦里。

“呵呵,在下方文,是李镇守的师爷,听闻魏师爷和李捕头稽案能力极强,特来拜会!”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瘦弱秀才,穿着半旧的灰布长衫,手里摇着一把纸扇,脸上挂着温文的笑,出现在魏良面前。

“方师爷,久仰久仰!”

魏良和胜男双双拱手施礼,把方文迎进客厅。

方文扯着嘴角,边客气的和魏良寒暄,边偷眼打量着他们两口子。说起这位方文,也算是当地的知名人士。他年少时中了秀才,被家乡的人誉为神童,可惜,神童的仕途不顺呀,乡试参加了七八次,耗费了二十多年的光阴,眼瞅着一个聪慧的少年熬成了落魄的穷秀才。

科举不顺,生活艰难,又受尽了世人的嘲讽,方文一气之下,干脆投奔了名声极差的镇守太监李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