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她定会被这臭男人的爪子给剁了,可现在她不敢动,也动弹不了。
他们抬着她,似乎走了很远,她听到其中个说:“看着娇滴滴的,死了起后还真沉。”
“要不怎么都说死猪肉呢,活猪也没这么沉。”
何药不明白死猪肉和活猪肉的区别,她只知道,她要被人活埋了。
可她连救命都不敢喊。
她听到有人在挖土,还听到有人说轻点挖,别伤了凌霄花的花根。
凌霄花都比她的人命重要,当然了,她现在是花肥。
何药隐约想起看过的本词话,有个姓段的书生闯进位夫人的曼陀山庄,那位夫人就是要把书生埋在曼陀花下做花肥。
原来词话里的事情都是真的,死人真的能做花肥的。
何药后悔了,早知道罗锦言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她就和她娘起来了。
京城的女人不但坏,而且还毒。
何药要后悔的事情还有很多,可这个时候,她身上重重地挨了脚,她被踢得飞了起来,再落下时,她闻到股土腥味儿,这是新鲜泥土的味道,带着潮气,这是土坑,用来做花肥的土坑。
这两个混蛋,竟然直接把她踢进来了。
好在她从小就跟着阿娘练武,可就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如果不是喊不出来,她肯定会惨叫声的。
不能喊,也不能动,做花肥好歹是全尸,如果被他们补上刀,那还是不是全尸就不知道了,万他们把那刀砍在她的脖子上呢?
可是她的动作还是被两个家伙现了,他们出声惊恐的哀嚎:“诈尸了!”
“快点埋上,埋上就没事了,快!”
铲铲的土落到何药身上,可能这两个家伙太害怕了,也不过埋了十几铲土就收工了。
何药等了好会儿,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才敢确定那两个人已经走了。
她动了动,再动了动。
没有反应,好,太好了,罗锦言手下的这群蠢蛋,连埋人都不会。
她的手脚并没有被捆住,她不过挣扎几下,就从口袋里挣脱出来,那两人只是盖了层薄土,她轻轻松松就从土坑里爬了出来。
劫后余生啊。
环顾四周,这里可能是秦家的花园,她的确是在凌霄花下,那丛凌霄花借助着枯木而生,生得高大粗壮,也不知花下面埋了多少死人。
秋风吹过,何药打个冷颤,不管这是什么地方,都不是久留之地,她要赶快离开。
她拔腿就跑。
就在半个时辰前,等在九芝胡同外面的几个抬轿婆子,正在墙根处聊天,这秦家也真是的,就把她们晾在这里,连碗茶水也不给。
正在这时,个七岁的小厮从大门的门缝里钻了出来,蹦蹦跳跳地走到她们面前:“你们是何家的?”
“是啊,有事?”
“你家小姐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使起性子来,自己从角门走了,我家大奶奶不放心,让你们快点到角门接人。”
这几个抬轿婆子不是头回来了,知道小厮口中的角门,那是明远堂的后门。
何药是两个月前才来京城的,可是这几个婆子都知道何药不好惹,前脚在老祖宗面前哭哭啼啼装可怜,后脚就能随手拿东西砸人,看她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谁知道她在秦家惹了什么事?
婆子们没敢怠慢,谢过那名小厮,朝着角门去了。
刚到角门,就看到个火红的背影从胡同口跑过去。
“咦,那不是药小姐吗?”
对啊,就是她,那身大红衣裳太显眼了。
婆子们没有停留,抬着轿子追上去。
第五三二章 挂庭秋
婆子们追出去,那人影又不见了,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另条街上,这些婆子虽然粗壮,可抬着轿子,又能跑得有多快,前面的人又是疯似的跑,她们用了炷香的功夫才追上。
可那人却不是何药。
身上的衣裳也是火红火红的,可却是个陌生女子。
“你干嘛穿我家小姐的衣裳?”婆子们吼道。
那女子大怒:“谁说是你家小姐的,这是老娘自己的。”
抬轿婆子虽然身份低微,可也是大户人家使唤的,刚才你追我跑看不仔细,现在面对面看清楚了,这女子的衣裳虽然也是大红的,可却是普通料子,颜色也不如何药的鲜亮。
“那你跑什么?”婆子们又问。
“你们凶神恶煞地追过来,我能不跑吗?”女子不服气,如果不是人单势孤,都想带她们去见官了。
抬轿婆子这才想起件重要的事来,她们是到角门接小姐的,小姐没接着,却跟着别人跑了几条街。
她们吓了跳,何药可不是好相于的,还有何大太太南氏,那更是个泼辣的。
婆子们急匆匆又回到明远堂的角门,把门的告诉她们:”你家小姐等不及了,自己走了,你们快去追吧。”
又追?
婆子们不敢怠慢,抬着轿子原路返回。
这次她们很幸运,跑出不远就遇到了何药的丫鬟春日,春日见了她们就哭了起来:“小姐出事了,快回去报信!”
见婆子们没有多问,春日松了口气,刚才秦家的嬷嬷是怎么跟她说着来的:“你家小姐打了人,你不把你家长辈请过来,别想咱们放人!“
何府之内,何家老祖宗让人去请何大太太母女过来打叶子牌,心腹大丫鬟很快又折回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老祖宗的脸色立刻变了。
何药自己去了秦家!
南氏明明知道,还让人瞒着,可这是哪里?这是何家老宅,她们母女初来乍到,还以为能瞒得住吗?
老祖宗哪还有心思玩叶子牌,对那丫鬟道:“去把大太太请过来。”
她又叫来体己嬷嬷,道:“你现在就拿上我的帖子,到秦家把人接回来!”
这门亲事不成也就罢了,何家的脸面可不能丢。
嬷嬷应声而去,没走多远就回来了,脸色微变:“老祖宗,阿药小姐被秦家送回来了,送她回来的人说奉了秦家大奶奶的吩咐,来给您请安。”
秦家的动作可真够快啊。
老祖宗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放到炕桌上,问道:“秦家来的是什么人?”
能在大户人家当差又混得风生水起的,哪个不是有个好记性?何况秦家大奶奶喜欢开宴会,她身边的人谁没见过?
“是秦家大奶奶身边的体己嬷嬷常贵家的,奴婢以前打听过,这个常贵家的是秦大奶奶的陪房,她当家的以前就是秦大奶奶娘家的管家。”
何家老祖宗哼了声,罗氏派了这样的人过来,让她想不见都不行。
她叹了口气,问道:“那个孽障呢?“
嬷嬷道:“阿药小姐像是受了惊吓,已经送回晓翠轩了。”
何家老祖宗点点头,道:“把秦家来的人叫进来吧。”
常贵媳妇三十上下,眉目清秀,穿着丁香色的比甲,头梳得光光的,插了支赤金万字簪,手腕上是指宽的金镯子,身边还跟着两个丫头,看就是大宅门里有身份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