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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春风(299)+番外

小丫头答应着,转身去找了立春,把大爷说的话转告了一番。

立春听得满头雾水,只好拽着那小丫头跑去找夏至:“夏至姐姐,大爷让她告诉咱们,给大奶奶屋里换上那床玫瑰红的蚕丝被。”

夏至正在树荫下面对帐册,听到立春这么说,立刻瞪起眼睛,指着那小丫头骂道:“做事不走心的东西,大爷有吩咐时,你不带耳朵吗?那头玫瑰红的蚕丝被是七斤的,六月天里热得不成,怎么盖呀?”

可是骂归骂,秦珏毕竟是吩咐换被子了,但肯定不会换上蚕丝被,他老人家究竟是说得什么呢?丫头们面面相觑,猜了半日。

秦珏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事,小江太医来了,他去看诊。

罗锦言也不知道,她让人叫了绮霞过来。

绮霞来的时候,被小丫鬟带着走了好远,最后来到揽翠亭。

她住进明远堂也有十几天了,可除了刚来时住了一夜的含翠轩和现在的小竹院,她哪里都没有去过。

罗锦言坐在亭中的美人靠上,穿着白色绡纱衫子,藕合绣宝相花的比甲,梳着在娘家时常梳的单螺髻,脑后的头发挽了纂,插了一排茉莉花。她正用把犀牛角的小梳子,给汤圆梳着毛,汤圆舒服地直哼哼,旁边只站着两个丫头,一边打扇一边小声地说着话,不时传来一两声娇笑。

绮霞给罗锦言见过礼,罗锦言指着斜对面的美人靠让她坐下,对雨水道:“把冰镇的绿豆汤端两碗来。”

她又对春分道:“你带着汤圆到前面玩去,别让它在这里屙尿。”

春分答应着,抱了汤圆往树多的地方去了,揽翠亭里便只留下罗锦言和绮霞。

罗锦言细细打量着绮霞,见她穿了件半新不旧的蜜合色素面小袄,月白的挑线裙子,发髻上插着两支海棠花银簪子,像是去年刚来时她赏的。

绮霞的身材是略为丰满的类型,清亮的眼眸,挺直的鼻梁,圆润的下巴,肤如凝脂,鬓如墨染,无论怎么看,都是贵人们眼中宜家宜室福润子孙的女子。

真是可惜了。

罗锦言脑海中又浮现出赵清仪和嘉莹县主的两张脸。

看到罗锦言打量着自己却不说话,绮霞起身施礼:“绮霞是给大奶奶添麻烦了吧。”

罗锦言笑了笑,重又打量着她,忽然正色道:“如今你是我的丫头,我若是把你许配出去,你可愿意?”

绮霞闻言怔了怔,显然她没有想到罗锦言叫她过来竟然是这件事!

“大奶奶,我......我不是......我是......”她嚅动着嘴唇,双手成拳,张开又握紧。

罗锦言哼了一声,道:“你想说你不是我的丫头,你其实是骁勇侯府的世子夫人?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骁勇侯世子即将成亲,但世子夫人不会是你,因为早在去年冯雅欣就死了。”

绮霞的身子晃了一下,她扶住大红漆的亭柱,纤细嫩白的手指抠在亭柱上,两根指甲齐齐折断,她却看都没有看一下。

罗锦言的目光从她的指甲移到她的脸上,面色苍白如纸,但眼中无泪。

“有什么可吃惊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要守孝,沈世子早就成亲了,现在倒也来得及。”罗锦言淡淡地说道。

“他,他娶的是哪家的姑娘?”绮霞的声音颤抖着,如同深秋枝头摇曳着的小小花朵。

“赵家的女儿。”罗锦言慢悠悠地说道。

大周朝有很多姓赵的,但是能嫁进骁勇侯府的,却只有一个赵家,赵氏皇族的赵。

这五个字像是有魔力,绮霞终于平静下来,但她的声音依然细如蚊蚋:“哦,知道了。”

这是死心了吧。

即使她还是当年的冯雅欣,见到赵家的女儿也要行礼跪拜,何况是现在的她呢?

“我的外祖父有个兄弟,没有成亲便去世了,他那一支没有留下后人,我会写信和外家商量,把你做为他的孙女记上家谱,到时你就是扬州李家的小姐。“

“我会给你在扬州置办一座像样的宅子,招个上门女婿,有了孩子也可承继我叔公的香火。若是你不想招婿,我也会让舅母给你张罗个清白人家,我给你置办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嫁过去。”

罗锦言说了很多话,嗓子干疼,忙用帕子捂着干咳了两声。绮霞见了,吓了一跳,但她没有伺候过罗锦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雨水端着绿豆汤早就来了,看到她和绮霞在说话,便识趣地没有过来,这会儿听到罗锦言的咳声,连忙快步走过来,罗锦言喝了几口绿豆汤,又从荷包里掏了颗丸药含在嘴里,抬起头来,对绮霞道:“把绿豆汤喝了就回去吧,想好了再来见我。”

绮霞谢过,端起绿豆汤大口地喝了下去,她仰着脖子,喝绿豆汤的样子就像是戏台上大碗喝酒的好汉,可是当她把碗放下时,罗锦言却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用过晚膳,秦珏便说他的伤口疼,早早就进了内室。

罗锦言由丫鬟们服侍着沐浴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就看到秦珏正站在床边发呆。

看到她们出来,他指着床上的被子对丫鬟道:“我要的那床被子呢?怎么没有换上?”

***

还有一更啊。

第三二七章 古调笑

床上的被褥枕头都是刚换的,鸭卵青绣着小朵玫瑰花的蚕丝薄被,配着同样的绣枕,清清爽爽。

罗锦言看着没觉有何不妥,可是秦珏虎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罗锦言蹙起眉头,正要说话,就见身边的立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爷,您要的那床蚕丝被七斤重,是冬天时用的,奴婢还当是听错了,就自做主张换了这床两斤重的,也有玫瑰花......”

什么玫瑰花,我要的是玫瑰红的,这能一样吗?

秦珏想发火,可罗锦言正在错愕地看着他,而且这丫头是罗锦言陪嫁来的。

他挥挥手,道:“算了,换床别的颜色的,这床被子难看死了。”

丫头们也很冤枉,大奶奶刚刚嫁进来十多天,如果不是想找这条绣着玫瑰花的,也不会用这么素气的被褥。

罗锦言使个眼色,立春连忙起来,和雨水一起去开了箱笼,抱了床正红的被褥过来,秦珏看一眼上面的鸳鸯戏水,嗯了一声,可还是觉得不如梦中的玫瑰红媚惑。

罗锦言觉得辣眼,懒得理他。

她半靠在床上,就着床边的琉璃宫灯看书,秦珏见了,把书从她手里抽出来,一看是那本《大周景物志》,书里的很多地方都用笔仔细标注了,他详细看了看,笑着问道:“这些做过标记的地方都是你去过的吧?”

罗锦言点点头,把书拿过来继续看。

秦珏的心里有些怅然,惜惜是想把这书里的风景全都走一遍吧,可惜她回到京城后便只能养在深闺,如今嫁人了,也只能局限在这明远堂里。

“惜惜,若是我再有出京公干的机会,你随我一起去吧?”

罗锦言眼睛一亮,掩上书卷,问道:“可以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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