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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春风(116)+番外

过了这么久,她应该不生气了吧?

好在她虽然生气,倒也没有把他的身份说出去。

其实说出去就说出去吧,好像也没什么,他敢贩私马,也就有办法摆平这些事。

可是她也太小气了,他只是没有告诉她真名而已,她那副样子,倒像是和他有深仇大恨一样。

空山忽然压低声音,隔着车帘说道:“大爷,霍星出来了。”

霍星?那个在绿杨庄里把她挡在身后的少年?

秦珏把车窗帘子撩开一角看了出去。

已是傍晚时分,霍星身穿藏蓝色粗布直裰,由三四个小厮簇拥着从杨树胡同走出来,他走得很慢,步履悠闲,倒像是出来散步的。

只是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微微低着头,像是走路也在沉思一样。

秦珏便向他低头的方向望过去,这一看,他顿时就像吞了成千上百只苍蝇一样难受。

霍星脚下有一只狗,一只穿着衣裳的白毛小狗。

虽然长大了一些,可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只狗。

这狗刚抱来时,咬了明月一口,他担心这狗性子暴戾,连带着把那小丫头也给咬了,就把这狗抱到自己屋里,观察了一个晚上,见小狗只是虚张声势倒也不是真想咬人,这才放心地把狗送出去。

所以他当然认识这只狗了,霍星牵着的,就是他费了好大功夫才送到罗锦言手里的那只。

霍星不是出来散步的,他是给她遛狗的。

这只小狗牵在霍星手里,看上去非常滑稽,可小狗却很乖巧,走上几步,就会在霍星脚上蹭一蹭,一看就是和他很熟的样子。

秦珏不想再看下去了,对车外的空山道:“回去!”

罗锦言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出门了,自从传来宁王起兵的消息,她便彻底不出门了,只是让常贵备足了柴米油盐。

夏至见她整日里除了看书,就是摆棋谱,便笑着劝她:“小姐,朝廷的大军已经派过去了,闽军打不到京城来的,您别担心。天气这么好,要不我陪您到茶铺里坐坐?”

“不用了,鲁振平前几天刚来过,那边没有什么事。”罗锦言又在照着棋谱摆着手里的棋子。

“那就请个女说书的到府里热闹热闹吧,把霍二小姐和霍三小姐也请过来一起听书?”京城里的小姐整天不是去这家的春宴就是去那家的茶会,可自家小姐却整月整月地不出门,若是小姐天生是这样的性子倒也罢了,小姐原本是个很爱热闹的,怎么自从上元节后,就变成这样了?

罗锦言摇摇头:“霍大小姐正在待嫁,不方便出来,如果只请别人又不请她,那反而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分明就是你不想。

夏至想说什么,可看到小姐连头都不抬,知道说了也白说。

她从屋里出去,在庑廊上转了一圈,重又回来,对罗锦言道:“过两日休沐,要不问问老爷,去广济寺上香吧?”

罗锦言这才抬起头来,明亮的眸子看着夏至:“你越来越鸹噪了。”

好在屋里没有小丫头,也没有别人听到,夏至红了脸,眼观鼻鼻观口地站在炕边。

罗锦言噗哧笑了出来,道:“这几年都在外面,好不容易才回来,我就是想在家里休息一阵子,没有别的事,你不用担心。”

夏至被她说中心思,鼻子微酸,忙道:“那我去看看霍大爷回来没有,汤圆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罗锦言闻言有些错愕:“阿星哥哥带着汤圆出去?你们有没有把汤圆的衣裳脱下来啊?”

夏至摇头:“霍大爷给汤圆治过病,汤圆看到霍大爷就粘粘糊糊的,今儿个春份带它在院子里遛,正好霍大爷出门散步,汤圆就跟在霍大爷脚边,死活不肯回来,霍大爷就说带它一起出去,怕是春份也忘了给汤圆脱衣裳了。”

罗锦言抚额,她实在想像不出,霍星那样严肃的人,和一只穿衣裳小狗站在一起,是什么画面。

一一一一

第一二六章 青杏儿

今天晚上是小雪值夜,罗锦言早早就上炕睡了。小雪很快就发出均匀的呼吸,罗锦言却睡不着,事实上这些日子她的睡眠一直不太好。

罗绍进入吏部正值多事之秋,好在经过这些年的起起落落,他已褪去生涩,几个月来倒也安稳太平。

罗锦言心里却并不安稳。她早就窥破出赵极对瑞王父子的宽厚是和银子有关,既然如此,赵极就不会插手赵宥的亲事。

前世时赵极的确没有插手,赵宥娶的是青梅竹马的钟氏,可今生却完全不同。赵极给赵宥赐婚,广安伯府虽然没落,但也是开国勋贵,身份上倒也说得过去,但所谓的广安伯孙女乔氏却是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远房亲戚。

还在长沙府时,她收到张广顺的书信时便觉得奇怪,广安伯没有子嗣,连庶子也没有,那时她就好奇这个孙女是哪里来的。

回京城后,才从鲁振平那里得知,这个乔莲如是乔家的远房亲戚,据说早就出了五服,父母双亡,家里穷得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来投奔广安伯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破落户,赵极却把她许配给赵宥。

嫁给赵宥就是世子夫人,未来的郡王妃,皇亲国戚!

罗锦言这样想着,就从心里笑出来。

大周朝上至宗室下至贵族,流行这样给人添堵的吗?

正在这时,她听到隐约传来窸窣的声音。

她睡觉时习惯留下一盏小灯,她心中一动,立刻坐起身来,借着那盏小灯,看向北边的窗子。

果然,有一张小小的纸条正从窗缝里探进来。

罗锦言的脑袋嗡的一声,果然,活了两世,只要是遇到那个家伙,她就别想过得安生。

她不动声色地下炕,推推睡得正香的小雪:“你回屋去睡吧,不知怎么了,今天晚上屋里有人,我总是睡不着。”

小雪一咕噜坐起来,揉揉眼睛,道:“是不是我打呼噜吵到小姐了?”

罗锦言摇摇头:“没有,就是两个人在屋里有点热,我又不想打扇,你回屋去吧。给我端盆热水进来,越热越好,放在一边儿,若是我热了,也好洗个脸。”

西跨院里虽然没有小厨房,但有个小炉子,平时总是烧着热水,夜里炉火封了,但余温还在,热水端进来时依然滚烫。

罗锦言让小雪退出去,这才蹑手蹑脚走到窗前。

她去看那张纸条,见纸条上什么都没写,只是画了一只小狗。

纸条有大半在窗户里面,还有一截留在窗外。

显然那塞纸条的人还在外面。

她猛的推开窗子,就在窗外那人被撞得退后几步时,手里的铜盆便泼了出去。

纵是秦珏躲闪得快,还是有热水浇到他的肩膀上。

夏天穿得单薄,烫得他生疼生疼的。

两人一个站在窗里,一个站在窗外,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忽然,后罩房里的灯亮了起来,显然是住在后面的粗使婆子听到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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