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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难为(148)

“啪!”

阙聿宸袍摆一甩,抬头瞥了眼二楼东的天字一号房,神情冷峻地吩咐掌柜:“闲置的房间,照常营业就是了。他们若是敢为难,就说是我的意思。”

说完,他不再逗留,几个跨步,就转上了楼梯,转瞬就不见了人影。

赤鹰睇了掌柜一眼:“还不赶紧照做!”

“是是是!”

掌柜心里喊苦,真是两面都不好得罪啊!可转念一想,还是听大将军的好。毕竟,都城来的,官再大也迟早会走,可阙大将军,不仅常年驻扎北关,还是他们关山镇上上下下几百余号人的救命恩人。没有阙大将军,他们这些人,早在五年前,就成为金狼国那帮凶神恶煞流民的刀下魂了……

“莫非,方才那位,就是闻名遐迩的‘鸷鹰’大将军阙聿宸?”

几名外地客商,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置信。

“八成是了……可他真的不计较我的不敬,还让掌柜的给我们安排客房?我没听错吧?”

“没错没凑!你没听错!他正是这个意思!掌柜的,您可听见了?阙大将军让你们照常营业,所以,快快给我等几位安排客房、准备热水、热食吧!”

“行行行!几位里面请!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掌柜一脸的和气生财,将诸人迎进了大堂,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踏实,视线不时地朝楼上那间天字一号房瞟去,生怕里头的人,突然言语失和就打斗起来,砸坏了桌椅板凳事小,可刀剑无眼,砸到了他们可真要念阿弥陀佛了……

126 抉择

“阙大将军果真体恤亲民啊!莫怪乎这一带的老百姓都将你供奉在案、与神明同席,这可是连我皇兄都没有的待遇啊!”

阙聿宸一踏进天字一号房,就听见一道含着讽意的慵懒笑语,从内室传来。

内室里生着御用的银炭,没有熏鼻的烟味,却让整个室内暖馨如阳春。

居中的软榻上,笑语的主人脱去了雪狐皮大麾,仅着一身由上好丝绸织成的冰蓝单袍,雪白的滚边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此刻的他,正支着额,懒洋洋地靠躺在一整张紫貂皮上,似笑非笑地望着阙聿宸。

他早该猜到的!

阙聿宸眼睑一垂,遮住了眼底的深意。

早该猜到是他——六王爷赵睿康。

“末将见过王爷!”

敛下心底的思绪,阙聿宸单膝下跪,向赵睿康行了个将士之礼。

“免礼。”

赵睿康坐起身,让伺候的宫人给阙聿宸端来一把椅子,而后挥挥手,示意室内的人全都退下。

待屋里只剩两人时,赵睿康眯了眯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笑容可掬地道:“阙大将军许是还不知道吧?尊夫人已替阙府诞下一子,阙老夫人喜获金孙,正在大办满月宴呢!”

阙聿宸倏地抬起头,搁在膝上的双手,不自禁地握成拳。

她生了?而且已经满月了?这怎么可能?

“王爷此言当真?”

仔细听,能辨出其语气里压抑着的ji动。

“再真不过!”

赵睿康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不是本王邀功,尊夫人阵痛并破羊水,是本王送她去的太医署。”

“太医署?”阙聿宸满眼困huo:“拙荆她,怎会是在宫里?”

赵睿康没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垂着眼睑,看茶盏里的nen茶芽尖,在他的轻吹下滴溜打着转,半晌,才搁下茶盏,抬头看向阙聿宸,眼底含笑着解释:

“说来也是赶巧了,太后她老人家六十寿诞,邀了三品以上命fu入宫赴宴,散宴后,太后邀令堂小坐谈心,尊夫人在安寿宫外等,也不知怎的,突然脸se惨白,捧着肚子直喊疼,说是可能要生了,于是本王……咳,那时候多有得罪,请御医往返又怕耽误,不得已只好抱着尊夫人赶到了太医署,好在母子平安,否则……”

赵睿康还在说什么,阙聿宸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的全副心神,全被其中一句“直接抱了尊夫人赶到了太医署”给吸引住了。

盘亘心头的,倒不是那股酸酸涩涩的滋味,哪怕再挥之不去,此刻也无暇分辨。因为,这会儿最让他在意、揪心的,不是其他,而是,她差点难产的消息。

太后的寿诞,该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吧?

那会儿的她,竟然就阵痛生产了?那得提前多久?一个半月?两个月?

老天!

满满的后怕,瞬间袭满他的心头。

万一……

他真不敢再往深里想。

“好在母子平安……”

他蓦地记起这句话,两眼倏然发亮,迎上赵睿康的视线:“拙荆她,与孩子真的都平安康顺?”

喑哑的嗓音,泄lu着他心底的害怕。

赵睿康闻言,挑起了眉头,合着他刚才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他都没听进去?瞬间觉得有些无力,丢了个没好气的眼se给端坐对面的人,“合着本王刚刚都白讲了?”

阙聿宸一怔,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走神,耳根隐约泛红,忙要解释:“末将……”

“行了行了,要不这样,你问,我答,这总行了吧?”

谁让他接下来还有求于人家呢?

希望此行顺利,也不枉他颠簸了这么多时日,从逐鹿城巴巴地赶到这里。途中,惟恐计划生变,还截下了阙府派人送来的家书……

他欣赏阙聿宸不假,可若事态的发展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也不会纵虎归山就是了。

要知道,一个阙聿宸,足能抵得上朝中十数位颤颤巍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臣……

阙聿宸虽然不知赵睿康心里盘算着的小九九,不过,多少能猜到:六王爷不顾天寒地冻、千里迢迢跑来北关这个不毛之地,必定是有要事,且多半是与自己有关的事,而宁歌生产的事,只是他顺道知会自己一声罢了。

好在母子平安,如果刹北的事顺利,年关前,还是能争取一下赶回逐鹿城过年的。

这么一想,阙聿宸便没打算再细问家里的事,而是直言问:“六王爷此行找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赵睿康没料到他这么快就转入了正题。看得出来,他很惦记府里的人和事,原以为,自己抛出了这枚橄榄枝,他定会主动衔上来,聊到兴头处,再顺势提出自己此行前来的真实意图,多少总会考虑一下的吧。没想到……

“阙将军真没其他要问的事了?”

阙聿宸听赵睿康这么问,摇摇头:“末将方才失态了,还请王爷见谅。王爷不顾冰雪封城,特来北关,想必是有要事,末将不多耽误王爷的时间,王爷请说。”

赵睿康抿了抿,搁下了手里的杯盏,双手拢入袖袍,略作沉吟,抬头看向阙聿宸:“既然阙将军这么说,本王也就不绕弯子了。本王特来北关,只为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定定地注视着阙聿宸,似在等他的反应。

阙聿宸不卑不亢地回视他,没问什么事,也没说“只要末将能做到,定当为六王爷竭力效劳”一类冠冕堂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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