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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难为(124)

“不然要和我绝交吗?”

卫嫦斜睨着她,眼底含着打趣的笑意,心下却叹息不止:这丫头,只要这个心结不除,就永远无法敞开心胸去接受他人,哪怕后面的人比她师父更好更适合她,也未必有机会进驻她的心房。

曲盈然一时语噎,绝交?和季宁歌?她可没想过,遂悻悻地坐回位子,别开头,粗着声音道:“我可没这么说。”

“我也是玩笑话,你别当真就好。”卫嫦拉过她的手,沉吟了片刻,认真地道:“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桩亲事于你而言,未必不好。”

“季宁歌!”曲盈然又要跳脚了。

卫嫦没好气地拉住她,“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

“你都帮着那帮家伙了,我哪里还能冷静得下来!”

曲盈然红着耳脖子,既想挣开卫嫦的手,又怕伤到她,羞恼交织,也只能从语气上加强声势。

“我没帮他们,我是站在你的立场,替你在客观分析。你想啊,你不可能永远不嫁人对不对?就算你乐意,你家老太太会同意?别怪我说话难听,在我看来,你和曲盈玉,在老太太心里,无非就是个拉拢同阵营政客的棋子,否则,也不会问都不问你,就把你嫁去祝家了。此是其一。再者,如果要嫁人,嫁到祝家,对你来说,比嫁入官门来得好,这一点,不消我说,你也能理解的吧?”

听卫嫦说完,曲盈然耷拉着脑袋半天没吭声。

卫嫦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背:“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对偷听到这个消息,生气归生气,怕也已想通其间的弯弯绕绕了吧?否则,绝不止是来我这里发几句牢骚这么简单了。你气的,不是嫁人这件事,而是他们瞒着你、事先不知会你,以至于让你觉得自己和被卖了没什么区别……”

“干嘛非要点得这么清……”

曲盈然讪讪地抬头,鼓着腮帮子瞪了卫嫦一眼,“我除了气他们的隐瞒,还气他们的态度。在他们心里,好似我曲盈然离了他们的排布,就没人要似的……”

“那你有人要了吗?”卫嫦不怕死地逗问。

“季-宁-歌!”

曲盈然横眉竖目,咬牙切齿:“别以为你怀着孩子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你记着!等你生完孩子,看我不好好拾掇你!”

“我好怕哟!”卫嫦佯装害怕地瑟缩了一下,继而忍不住哈哈大笑。

曲盈然翻了个白眼,来之前满心的怨气,经卫嫦这一闹,倒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卫嫦好不容易止住笑,喝了口水,清清嗓子,正色道:“话又说回来,我还真怕你突然翘家出走咧。”

“咦?”曲盈然轻讶了一声:“这倒是个好主意啊!我怎么事先没想到?”

“别装的和真的一样。”卫嫦没好气地睥她一眼:“你若真想逃,这会儿也不会坐在我这儿喝茶了。”

曲盈然看似没心没肺,对她在乎的人,却是扑心扑肝地好。

她二哥曲舜辕在外头名声恶臭,对她却好得没话说。所以,哪怕她再厌恶被家人设计的这桩婚事,为了她二哥,也会硬着头皮嫁去祝家的。之前满腹的牢骚,也就纯粹只是牢骚而已。

卫嫦担心的只是,这丫头心里若始终放不下她师父,到头来,苦的不止她自己,还有另一伴。希望她方才的话是真的,对她师父的那段初恋情结,已随着她师娘的出现,彻底地放下了……

……

“……这个月下旬,逐鹿城里将同时举行两桩大喜事:一是曲家二爷要迎娶祝家九妹过门了;二是,我闺中的好友盈然,将嫁与祝家大爷,也就是你的好友祝辛安。只是,对于这桩婚事,身为当事人,盈然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知你那好友,是否也一样?……”

卫嫦持着细毫笔,在宣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不时停下来,望着窗外飘摇的秋叶沉思。

直至在信笺末尾落下自己的闺名,她收了笔,搁上笔架,然后对着信纸轻轻吹了吹,待墨迹干了,才小心翼翼地对折再对折,装入信封,并拿粗一号的狼毫笔在信封上标上了写信的日期,随后收入抽屉。

书桌的抽屉里,已经躺着三封类似的既像信又像日记的家书,都是这几日来她所记录的点点滴滴,不似上封家书那般琐碎,却掺杂着她的心情。

潜意识里,她希望借着这些家书,能让他对她再多些了解,不是对季宁歌,而是对她——卫嫦,真正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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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流言蜚短流长

八月二十四,逐鹿城四大世家之曲、祝两家联姻。

曲家二爷,娶祝家九姑娘;祝家大爷,娶曲家六小姐。

同一日嫁娶,同两户亲家。

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五月那场婚礼。

纵使那场婚礼,已经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了,但仍是让人津津乐道个没完没了。

而乐道的主人,既非男方及其直系血亲,也非女方及其直系血亲,而是与男女双方隔着好几重关系、除了家族大事或许还会想起、旁的时候压根不会记得的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又或是那些成日只知东家长西家短、没话题聊也要搜肠刮肚、挖空心思找些谈资来唠、不唠就浑身不得劲的无聊主妇们。

对此,卫嫦的一贯态度便是:听而不闻。

譬如刚刚,她带着沅玉、沅珠来曲府添妆,经过曲家后花园的假山石时,听到一阵啧啧有叹的议论,话题主角恰是久未现身于人前的——她。

“该说她是幸呢还是不幸呢?儿子好不容易肯娶媳了,却娶回个如此名声恶臭的女人……你们是不知道,当年阙家老爷子还在世时,我家老爷和他交情好,有意无意与他提过结亲的事,哼!那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她暗里拿乔,推说儿子年纪小,再过几年议亲也不迟,现在可好,我倒是要看看,看她怎么个后悔法!”

“是呀是呀!季家那个女儿呀,虽是嫡出,可性子比其他几房妾出的女儿还糟糕,也不知季夫人是怎么教的女儿……”

“依我说,你们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人家女儿再娇惯、名声再难听又怎样?不照样嫁去了将军府?”

“那还不是靠的皇上赐婚!若没皇上下旨,将军府敢收她?没听说吗?上回青崖山那窝山贼被清剿,还是她引起的呢!我甚至怀疑,她是被山贼给搞大肚子的……”

“你疯啦!这话也能乱说!”

“我可不是乱说!你们想啊,这才嫁过去几天,就有身子了?说什么阙大将军酒后乱性。信这个说辞的人才糊涂呢!阙大将军什么人!听我侄子说,他被同僚拉去万花楼喝酒,都不让人家花娘碰一下的。而且酒量不是一般的好,一坛子烧刀子下肚,也不会醉,怎么可能见到季家那丫头就醉得爬人家床了?”

“真的假的?”

底下应和的妇人都不敢置信地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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