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家主院大书房。
“啪!”桌上一阵巨响,青花瓷杯盏顷刻碎裂。主位上怒目而视的赫然是苏家老太爷。
“谁瞎传的话?让水潋去我院里?这个家虽然是老大在当,可是我还没死呢!”老太爷虽然年逾八十,可怒骂起来依然中气十足。
“父亲息怒!”苏家当家,也即老太爷的大儿子苏放华连忙从老太爷的左侧偏位起身,弯腰向老太爷求恕:“儿子这两日正忙着布置后日举行的国标大赛,确实不知水潋出事。据儿子彻查,那日是庭翊的大丫鬟去了水潋的院子,说是庭翊在父亲这里,水潋去了父亲院落,哪知并没有庭翊和父亲的影子,只是不知怎么会撞上桌角导致出血不止而……这个,儿子也还没查明。”
苏放华将自己查到的真相秉告了老太爷,只是心中也有疑虑,依着水潋以往沉稳的性子,怎么也不会不带个丫鬟就匆忙出门的。而且据水潋身边两个丫鬟的陈述,水潋出门的时候还带着那副准备参展的大型苏绣。可是事发之后,据最先发现的两个老太爷院落里执勤的丫鬟和大儿子苏庭翊所言,均没有发现这幅巨型苏绣。这事,恐怕真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故意谋之。只是如今……
“庭翊那个丫鬟呢?”老太爷也想到了其间的弯弯绕绕,随即发问。
“儿子派人找到那么丫鬟时,已经……已经掉入湖里没气了。”
“混账!”老太爷愤怒地拍桌而起:“这哪里还是意外,明着就是谋害!水潋这丫头……唉……你赶紧的,加派人手,不惜代价查明其中缘由。”老太爷蹙眉吩咐着大儿子,末了,又加了一句:“后日大赛……让水滟这丫头好好准备准备,无论如何,苏家不能没人前去。”
“是。儿子这就去叮嘱她。”苏放华垂首而答。
…………
“大夫怎么说?”医馆手术间外的休息室,一名四十左右的富家太太抓着苏庭翊的手,急切地问道。这就是苏家如今的当家主母——苏放华的正妻李如曦,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平时沉稳肃静的大太太模样,满脸满眼都是对生死不明的女儿的焦虑。
“娘。”苏庭翊紧握了握李如曦冰凉的手,轻声唤了一声,却是说不下去,只是一味摇摇头。
“翊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如曦再也忍不住,眼里“扑嗦嗦”地落起泪来。身边跟着的丫鬟也紧张地看着自己大少爷,希望得到的结果不会让太太绝望。
“大夫说……”苏庭翊组织了下大夫适才说的话,挑了些不是那么令人一听就要晕厥的话语:“大夫说,妹妹,妹妹伤到了头部,淤血没有散尽之前,可能要昏迷几天。”这只是其一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自此成为一个活死人,若是半年没有起色,恐怕就……苏庭翊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挥拳击向身侧的水泥墙。
“大少爷!”李如曦身畔的丫鬟见状,惊呼一声。
李如曦看向儿子,听了他的话,心情缓了不少,见儿子如此,还道他是在愤怒那些个伤害水潋的人。遂安慰其儿子来:“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其余的,我想,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那个传讯的丫鬟死得蹊跷,背后的主子不消猜,就是那个贱人。我明儿回趟你外祖父家,听说邓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参加了什么组织,前段日子正到处筹钱……哼,我就不信逮不到那个贱人的把柄,就让他们一家子互咬尾巴去。”李如曦冷冷地哼道。双目满是冰霜刀剑。敢伤自己女儿,活得不耐烦了!
002 夺舍?穿越!
更新时间2012-2-27 15:36:13 字数:3221
苏水潋从昏迷中醒来时,周边的环境实非民国二十三年春的苏州城洋人医馆,而是一片枝繁叶茂的丛林。
丛林?苏水潋眨眨眼,撑起自己貌似虚弱不堪的身子,迷糊地四下张望一番之后,再不解地低首看看自己:“呀?”这身衣服似乎并非自己此前所穿的那套,难道是自己昏迷时丫鬟给自己换的吗?可也不该是这种华丽绸布呀,自己对服饰的华丽没有要求,但是素来要求舒适。两个自小伺候自己的丫鬟也是知晓这一点的,由里到外,一般都是细棉、蚕丝,像如今身上这套看起来华贵、实则闷热不透风也不柔适的服装肯定不是自己的。
无意间又扫到双手,再度蹙眉,这双同样葱白的手,却比自己小上一圈,手背也划有不少伤痕,想必是枝条荆棘所致。只是,这明显不是自己原来那双修长白皙、呵护有加的刺绣之手了。
只是,自己是苏水潋,占据“苏绣之家”首席绣娘整整五年有余的苏家嫡长孙女呀,难不成,此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吗,整整十九年,却是一场明析、深刻、真实的梦吗?真正的自己其实是如今拥有这幅柔弱无力又不堪任何承受的身子的女子?哦,不,该说是少女吧,看身子骨估计还没水滟大吧。
想到自己那个庶出的妹妹苏水滟,苏水潋不免一阵唏嘘。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素来在众人面前乖巧有理、尊卑分明的姨娘与性子活泼、长相漂亮的妹妹水滟,竟然会因为嫉妒自己的绣工而报复自己,借着大哥的名义将自己骗到老太爷那里,夺走了那副自己花了将近四个月才完工的大型苏绣“清明上河图”,还狠狠地将自己推倒在地。
轻晃了晃脑袋,有点沉,但并没有刺痛的感觉,难道此前被水滟推了一把并似乎撞上了老太爷厢房的桌角,随后就没了知觉,这些事都是自己的幻觉不成?
苏水潋硬撑着自己无力的身子起来,再度确信这具娇小柔弱的身体不是自己。
眉间的疑惑没有散去,拾起身边一根大枝条,拄着自己全身的分量,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待头晕现象稍有好转,才四顾观察起来。
几步开外的灌丛上,挂着一只小巧的包袱,苏水潋上前拿过来细看,心下猜到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手下的动作也没停,抖开包袱想看看里面可有任何信凭之类的可以明确自己身份的东西。
可惜的是,包袱里有一套内衣中衣外袍三件式的鹅黄色绸缎衣衫,一只估计是装水现在则是空着的葫芦,一把精致的短匕,一把檀木梳篦,一个手掌般大小的铜镜,几件用绸布包裹着的首饰:玉簪子、缀花金钗、一对雕有龙凤的白玉镯,以及一个沉甸甸的小荷包。荷包里有五绽银元,若干碎银。
苏水潋再一次扶额不解:看这些首饰尚无法确定,但是银元宝和碎银子早就不准许流通了吧?去年之前确实还用银子铸成的银币,可是去年开始就只许用法币了呀?为何这个包袱里还有这种十两左右的银元宝以及碎银呢?看衣衫也不像是个闭塞山内许久不出的人啊。再看这铜镜,照了半天瞧不清楚模样,只是大致可以看出脸部轮廓,绝对不是苏水潋。再加上头上挽起的云发,肩侧飘落的乌丝,光洁的额头令苏水潋坚信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或者说绝对不是原来留着燕尾式前刘海梳着少女髻的苏水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