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像过去一样,冲着她招招手。而后指了指身边的蒲团。示意顾伽罗过来坐。
顾伽罗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来到近前,学着妙真的姿势。盘膝坐了下来。
坐定后,她笑着说道:“大师又拿我说笑了,我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整日被两个小魔星弄得疲惫不堪。怎么可能没什么变化。有时候,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总觉得自己老了呢。”
妙真笑了,慈爱的看着顾伽罗,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促狭,在我这个老婆子跟前,哪里有你说‘老’的份儿?还有。你哪里变丑了,明明还跟过去一样好看。”
萧妈妈端着托盘进来。将茶碗放在顾伽罗前面的矮几上。
妙真转头问萧妈妈,“你来看看,阿罗是不是还跟过去一样好看?!”
萧妈妈跪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顾伽罗,用力点头,“好看,少主就跟过去一样好看。”
萧妈妈是习惯性的喊了句‘少主’。
妙真却忍不住呼吸一紧,她总担心顾伽罗察觉真相后会恼羞成怒,就算顾忌脸面,不好与她妙真决裂,却也不会再承认什么‘少主’的身份。
或许,在气恼的顾伽罗看来,静月庵的人称呼她‘少主’,根本就是在嘲弄她,可能还会觉得静月庵的人表面尊敬、心里还不定怎么笑话呢。
妙真觉得,只要顾伽罗露出不虞或是尴尬的神情,那就表明,她心底已经对自己和静月庵上下有了隔阂、乃至心生怨怼。
是以,在萧妈妈无意间唤出那声‘少主’时,妙真不禁仔细的看着顾伽罗的反应。
令妙真意外又欣喜的是,顾伽罗眼中依然带着笑意,不是假笑,不是冷笑,而是浅浅的笑。跟过去一模一样!
“萧妈妈也笑我~”
顾伽罗有些不好意思,略带撒娇的说道。
“好好,不说这些了,阿罗,你跟我好好说说,这几年在西南到底过得如何?那个姓齐的臭小子可曾欺负你?”
妙真怕顾伽罗‘恼羞成怒’,赶忙转移话题。
提起西南的日子,顾伽罗脸上的窘迫一扫而光,兴致勃勃的说起了西南的异族风情、山间的原始风光、小城的安静生活等趣事。
本就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顾伽罗的口才又不错,将西南的种种说得妙趣横生。
妙真和萧妈妈都听住了,连连发出惊叹声和笑声。
一时间,静室里满是温馨。
萧二坐在廊庑下,听了这些,不禁勾起了唇角。主子有多久没能开怀的说笑了?!
欢乐的时光过得飞快,转眼就一个时辰过去了,天色渐晚,妙真便催促顾伽罗回去了。
“山路不好走,太晚的话容易出事,今个儿你就早些回去,待天暖和些了,再来看我吧。”
说了这小半天的话,妙真已经明白了顾伽罗的心意,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客套了。
顾伽罗没觉得妙真这是在赶她走,知道是关心她,笑着说:“嗯。下次我把两个丫头带来给您瞧瞧,也让她们沾沾您的福气!”
妙真的笑容愈发灿烂,连说:“好,我早就想看她们了,双生花儿,多稀罕呢。”
妙真一路将顾伽罗送出庵堂,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萧二亲自送顾伽罗上了马车,然后冲着马车挥了挥手。
顾伽罗从车窗探出头,也朝着妙真挥了挥手。
车夫扬起鞭子,马车缓缓驶出山门,一路朝山下奔去。
“主人,这回您可放心了吧,少主待您还是和过去一样呢。”
萧妈妈喜滋滋的和妙真说。
妙真轻轻摇头,“不一样了。你没发现吗,这次齐谨之没有陪阿罗一起来。而上次在安王府的时候,他们小两口可是一起来的。”
萧妈妈愣住了,回想了一下,咦,还真是这样呢。
但,这又有什么区别嘛。她迟疑的问:“之前少主来静月庵的时候,也都是一个人哪。”
妙真却笑得有些苦涩,不过她没有跟萧妈妈多解释。
顾伽罗的意思很明白了,以后,她依然会将妙真当成长辈来尊敬,也不在乎静月庵的人如何待她,但这些仅是顾伽罗的个人行为,绝不会牵扯到齐、顾两家。
也就是说,如果以后妙真再图谋什么大业,顾伽罗或许会看在彼此的情分上不举报、不泄密,但也仅止于此,绝不会轻易出手帮忙。
想要像‘齐王案’时,劝说齐谨之以及齐家帮助妙真,却是不可能了!
妙真想了许久,方怅然道:“这样也好!”
马车上,齐谨之问道:“都说清楚了吗?”
顾伽罗有些疲惫,“我什么都没说,大师应该已经明白了!”
齐谨之点点头,“这就好!”
顾伽罗叹了口气,“是呀,这样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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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家有远客
时间进入了三月。
春光晴好,被严寒磋磨了一个冬天的人们终于褪去厚厚的衣衫,换上时新的春装,呼朋唤友、携家带口的去郊外踏春。
每日里,城门口都异常热闹。
阖家出行的马车,三五成群的士子们,亦或是那些鲜衣怒马的公子们,清晨迎着朝阳出城,黄昏时分才恋恋不舍的回到京城。
这日上午,南城门的兵卒目送最后一波出城的年轻人,正欲趁着难得的清闲眯一会,不远处的官道上却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噫?来人貌似阵仗不小啊?!
两个兵卒耳朵齐齐竖起,在城门口站了这么多年,他们早已练就出了一双火眼金睛和两只堪比斥候的耳朵。
尤其是那个黑瘦的精明小子,单凭马蹄声便能推测有多少匹马,单看车辙印就能猜测出车厢里装了多少好东西。
原本松松垮垮的倚在城门边的墙上,这会儿陡然睁开了眼睛,冲着高高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高个儿兵卒收到暗示,顿时来了精神:嘿,有‘贵人’哟。
所谓‘贵人’,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指的并不一定是真正的贵人,而是指带了大量货物的人。
说得直白些,就是肥羊!
京城城门口的兵卒未必敢明目张胆的敲竹杠,但若是遇到运送大批货物进京的人,好处总还是会有一些的。
特别是一些精明的商人们,他们出入城门的时候,都会悄悄赛点银钱给兵卒们。
这些兵卒出身卑微,月俸少得可以忽略,平日里就是靠着这些‘孝敬’过活呢。
苦了一个冬天了,总算来了个‘贵人’,他们又能发点小财了。
然而,当一队浩荡的队伍出现在地平线,彻底映入他们的眼帘时,两人又失望的垂下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