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跟天塌了一样绝望，因为我知道我该放米睐离开了。”
男人的脸上一下子绽放了光彩，“但是米睐不愿意，她说没关系。我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当时不应该那么自私的，我该放她走的。”
“我以为只要米睐愿意继续爱我，我的人生就不会有变化，但谁想到……”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也不知道是医院泄露的还是知情的亲友传出去的，我的制约是做爱这件事，一下子成了公开的秘密。”
“所有人都对着我窃窃私语，用异样的目光看我。我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的制约意味着什么。”
“被制约的往往是最热爱的，我的制约是做爱，那岂不是……我是个下流胚？”
“看到米睐因为我也被旁人侧目，我那时候想过和她离婚放开她，但是恰在这时米睐出了一场车祸，动了一场大型的手术。”
“米睐是小学老师，还作为班主任带着一个班。那个班的学生是她从一年级一直带到六年级的，感情特别深。眼看着快要毕业了，自己却出了这档子事，米睐急得不行，生怕因为自己让那些孩子在小升初的考试中失利。那时候她躺在病床上，也不忘跟领导沟通为自己学生安排代课老师。”
“她那些学生也确实值得她付出。因为我的工作十天才有一休，连周末都不能待在家里照顾米睐，那些孩子放了假就会过来陪米睐，米睐怎么赶都赶不走。”
“那些孩子还尝试帮米睐做过饭，一开始还把家里的空气炸锅炸了，摔了好几个盘子，但渐渐的，他们能做出简单但美味的西红柿鸡蛋面，能通力合作扶着米睐去社区医院换药，能给米睐洗脸擦手，能扶着她上厕所……那些孩子拿到毕业证书还跑来家里跟米睐补拍毕业照，说他们的毕业照上不能没有米睐。”
“那些孩子真的好好，那段时间，米睐好开心好开心，所以她恢复得很好。身体恢复之后，她突然提出想要生个我们两人自己的孩子。”
“我一开始其实是不同意的，我这种情况，我们想要孩子只能做试管，但是对女人而言试管太遭罪了，尤其那还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
“但是米睐想要，她每天提，每个小时都提，我到底答应了。”
“后来我们开始备孕，运气好的是，一年后米睐就怀孕了。我们开心极了，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但是这个时候，因为米睐怀孕，周围却是开始出现一种谣言，那些人说米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被她戴了绿帽子。不管我如何跟人解释，人家面上相信，私底下还是更信谣言。”
“也是那一年，因为米睐怀孕，学校担心她精力不足，刚好她之前因为身体原因就没有带班，便安排她教了一个六年级的差生班。那个差生班的学生因为屡教不管，学校其实已经放弃他们了，之所以放到一个班级们也是不想他们影响到其他好学生。领导的本意是让米睐能清闲一点。但是米睐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心想要挽救那些孩子，但是……”
说到这里，刘铭的表情带着浓烈的厌恶道：“但是有些孩子，根本不值得被挽救！”
“就因为觉得老师的管束很讨厌，他们就到处传米睐的不堪谣言，还将一些社会上的混混叫来骚扰米睐。”
“我那时候忙于工作，根本不知道米睐的遭遇。我更不知道她那会已经有了产前抑郁的症状。我一心只想多赚点钱，为将来的孩子多攒点家业。”
“然后有一天我下班回来，还没推开门，楼上楼下以及左右的邻居纷纷涌了过来，他们告诉我，说米睐跳楼死了。”
“怎么可能呢？我根本没接到电话，那些人肯定是在骗我。”
“但是我的米睐真的死了，被那些流言蜚语，被那些烦不胜烦的性骚扰给逼死了！”
“那些坏孩子痛哭流涕，跪下跟我磕头，跟我道歉，说他们也没想到米睐会自杀。”
“为首的两个孩子长得可漂亮了，像天使一样。”
“可是天使……怎么会害死我的米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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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大意
金芒忍不住瞳孔收缩，这也……
她真没有预料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样一个悲剧故事。但是……米睐的死固然让人痛心惋惜，可那些孩子……
不能说他们没有错，但也不能说错都在于他们。
刘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你说那些孩子该不该死？”
金芒不想回答，反正她这会也不能说话。
才这么想，她发现自己的嘴巴能动了。
刘铭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金芒蹙了蹙眉，“……你希望我给出什么回答？”
“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刘铭看着似乎很冷静。
金芒眨了眨眼睛道：“我不知道。”
顿了顿，“你的故事里，好多人都有错，但又没有一个人的罪过是足以和谋杀并论的。”
“谁有错？”刘铭哑声问道。
“那些孩子有错、学校领导有错、你有错，甚至……米睐也有错。”金芒道。
听到最后一句，刘铭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米睐怎么可能有错？她是生病了,她得了抑郁症！”
“但如果我是她，一开始就不会接那么一个烂摊子。”金芒道：“自己是什么性子自己清楚，那要么强迫自己眼不见为净，做不到就直接推掉这个烫手山芋。”
她反过来问他：“你为什么要毁那些孩子的容呢？他们根本不认识你，也不是那些伤害你妻子的孩子，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没有意义。我想要报复，但是当年那些孩子……领头的已经搬家离开了。”刘铭道：“我想要把那些孩子杀了，但是我做不到，但我又不愿意将他们放回去，所以我就将那些孩子毁容了。”
他突然哭了起来，“我好懦弱啊，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米睐当初如果换个男人嫁，她一定不会死的。”
金芒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刑警？”
“刑警？”刘铭愣了下,反应过来道：“你是说那个高元成？”
金芒不知道孟小帆姐姐男朋友的同事叫什么名字,因此并没有回答。
“高元成……他根本不是刑警啊。”刘铭嗤笑道：“或者准确点说,那个人他不是高元成,而是高元成的双胞胎哥哥，高元星啊。”
“你什么意思？”金芒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样意料之外的秘辛。
“你一个孩子怎么那么多问题……”嘴上这样嘟囔着，刘铭有些失落地道：“我以前认识高元成的，我们一个小学的，他可有正义感了，那时候我个子矮小，同学欺负我，他都会保护我，我们也因此成了朋友。后来中学时，他为了救一个女生，受伤休学了一年，这样我们的交集才变少的。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经常一起出来玩。后来他上了警校，我又丢了手机，才失去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