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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妻盈门(302)

“姐姐,你为什么不许我处置了那个贱婢?”

西次间里,原本在外院无忧苑的二少爷谢向安,正坐在房间正中的梅花鼓墩上,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但足以让一个小小顽童蜕变成一个翩翩少年郎。

好吧,虽然谢向安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但五官已经张开,且身量也开始慢慢蹿高。

去年还只到谢向晚的肩头,今年已经隐约朝谢向晚的耳朵看齐了。

谢向晚绝对有理由相信,待明年的时候,弟弟定能超过自己,变成真正的小少年。

谢向安的成长不止表现在外形上,他的心智和定力也在渐渐成熟。

旁的不说,单说方才在院中发生的那件事吧。如果放在三年前,杏花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拿他的名头做坏事,他定会跳出来,亲自揭穿那丫头的谎言,并直接把人丢到刑房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竟然还能忍下性子。眼睁睁瞧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卖主”。这还不是最难得的,谢向安最厉害的表现,则是他回到无忧苑后,居然还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宠信”杏花这丫头。

谢向晚并不在房间里,而是在西侧的净房里泡药浴,听到弟弟的声音,她笑着说道:“如果没有蒋干,又有谁来做这个盗书人?”

眼线嘛,单看要怎么个用法,用好了,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咧。

谢向晚微微眯着眼睛,任凭身体经泡在热水中,水底放着她精心配制的药包。浓郁的药香随着热气丝丝蔓延开,熏染得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那些草药的香气。

谢向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实在忍不下去,一想到当年姐姐生病有可能就是杏花动的手脚,他就恨得牙根直痒痒。只恨不得立刻揪着杏花把她送到刑房,让她将谢家的“家法”逐一体验一遍。

这还不能解气,谢向安早就想过了,待处置了杏花,他就将杏花的所有家人统统送到辽东最偏远的庄子上去干苦力。

哼,身为谢家世仆,却还不懂“忠”字怎么写。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家人从老到小的心都不正!

扣了扣鼻翼,他有些不耐的说道:“姐,那还要等多久呀?”

每天对着个仇人一样的人,非但不能报仇,还要故意做出一副信任、重用的模样。谢向安觉得憋屈透了。

谢向晚将头枕在贵妃浴桶的边缘处,以便丫鬟们能给她清洗长发,她没有睁眼,淡淡的说道:“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了!”

之前留着杏花。一来是想确认下自己生病的真正原因,二来是想通过杏花给袁氏传递一些虚假的消息,三来嘛,也是为了麻痹袁氏。

呵呵,如果不是杏花散播出了许多有趣的传闻,袁氏又怎会放心,还如此热心的出面广邀宾客、帮谢向晚张罗今日的及笄礼。

早些年,大洪氏也好、谢向晚也罢,着实结交了不少京城贵人。

但既然是办喜事嘛,自然是来客越多越好。

且谢向晚很清楚,在她的纵容之下,袁氏没少派人去散播她的流言,从扬州到益州再到顺天,城中所有的贵妇们都听说了那些话。

以至于谢向晚早就出了孝期,年纪也一日日渐长,却没有半个上得了台面的人家上门求娶。几个肯遣媒来说亲的人,也都看重了她丰厚的嫁妆,个个做着“待她死了,发一笔横财”的美梦。

消弭这样的流言,最佳的法子便是往人前一站,是非黑白立时分明。

而即将到来的及笄礼便是个最好的机会,谢向晚不想放过,更不想放过袁氏——袁氏既然有胆子算计自己,那么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认知。今天的事儿只是个开胃菜,呵呵,大头还在后面。

谢向晚可是个恭敬长辈的好孩子,她自会好好“回敬”袁氏一番。

而且吧,虽然不想承认,但袁氏以及她背后的势力在京中确实有些体面,想袁氏进京后,便马不停蹄的领着谢向意四处访客。

那些被访者的身份虽不是特别高,却也不低,五品以上的官员、以及一些不受宠却也算不得落魄的勋贵和宗室,袁氏竟拜访了十多家。

仇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谢向晚有些坏心眼的想着,如果袁氏看到自己请来“看戏”的贵妇们统统“叛变”了,脸色还不定怎么精彩呢。

“那就好,唉,我真是一天都不想看到个贱婢了!”

谢向安捉起圆桌上的一个樱桃,这是姐姐在燕州置办的温泉庄子上产出的果子,因料理得当,又有温泉浇灌,成熟得竟比一般的果子早许多。味道还好,谢向安很喜欢。

如今又得到了姐姐的亲口许诺,谢向安的心情大好,将一整碟甜白瓷花口浅盘中的樱桃全都吃掉了。

不说谢向安的好胃口,且说杏花,打听到了她想要的消息后,脚步不停,直接奔向谢家大宅的西路建筑群。

“好叫大太太和二小姐知道,大小姐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方才还在泡那个药浴呢。”

杏花立在正房的堂屋里。垂手躬身回禀着。

“哦?你确定?”

袁氏刚刚起身,正换了件新做的玫瑰紫事事如意妆花夹棉褙子,头上梳了个倭堕髻,几根赤金嵌宝的凤钗插满头。端得是金光灿灿——托谢向荣的福,自他入了翰林后,谢家也算是官身了,终于能正大光明的穿金戴银、披红绣金了。

不过,袁氏并不领谢向荣的情,她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有资格戴金饰,全赖自己的努力。

谁能想到当年在益州无意间救的一个人竟是前燕王的心腹密探呢。

而那位密探,更是在承徽帝即位后,一跃成为了锦衣卫正六品的百户。在京城颇有些能量。

也正是靠着这份香火情,袁氏才能在京城混得如鱼得水,就连对她一直不冷不淡的谢嘉树,现在对她也亲近了几分。

“回大太太,奴婢确定。奴婢亲眼看着青罗领着几个婆子将滚开的热水送到正房。”唯恐少了自己的好处,杏花赶忙解释道。

袁氏扯动嘴角,唇边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她真是太想看到谢向晚在一干贵妇面前出丑的场景了。

谢向意始终没有放松警惕,她总觉得,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别的不说,就说谢向晚和谢向安的态度就有些古怪。

谢向晚又不蠢。如果她真的身染怪病、弄得一身红疹,那么她便会继续躲在家里,而不是任由大太太大张旗鼓的折腾。

更奇怪的是,面对大太太的“热情”,整个东苑,除了周氏和谢向安表示了下微弱的反对外。谢嘉树和谢向荣竟都没有异议。

这、这其中一定有诈!

谢向意心念动了下,开口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姐姐一直在用同一个药方做药浴?”

杏花愣了下,旋即歪着脑袋想了想,用力点头:“没错。奴婢几乎每天都去探听,而青罗也每日都带着个小丫鬟念着方子称药、配药、碾药,听得多了,奴婢都能记下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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