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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妻盈门(186)

交代完,谢向荣回头看了看宁静的竹屋,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跟上大部队,径直朝山上走去。

再说谢穆青领着谢嘉树父女两个进了道观的正院,在大殿旁寻了个干净雅致的偏殿,命人打扫、安置了一番,然后分主宾落座。

“女居士,请看,这便是我家秉德公寻到的族谱残卷!”

谢嘉树盘膝坐在蒲团上,将红绸包袱往前推了推。

谢穆青坐在他们对面,伸手抄起那包袱,轻轻一抖,将红绸抖开,露出一卷有些残破的书卷。

说是残破,倒不是说纸页破裂不堪,而是卷轴、纸卷的边角有些磨损,页面也泛着古朴的黄色,看着‘不新’罢了。

谢穆青没有急着抽开卷轴的抽绳。而是先细细的打量了下这书卷,素手轻轻的抚摸着发黄发硬的纸,低声喃呢了一句:“是唐时的硬黄纸!”

硬黄纸是唐时的一种极名贵的纸张,专门用以抄经、或是临帖。以树皮为原料,在成纸上浸染黄蘖汁液,使之呈现天然黄色,再在纸上均匀涂蜡,经砑光后,纸张表面光莹润泽,韧度好,透明性强,防虫防潮防腐,若仔细保存。纸张保存千年都不会有问题。

而她手上的这卷族谱,估计也是因为用了硬黄纸抄录,所以经过几百年,也只是卷轴和纸边有了些磨损,纸页却依然光洁。

谢穆青抬眼看了看谢嘉树。心说话:如果这件事是个骗局,那么对方也算是下了血本了,毕竟唐时的硬黄纸传至今日,绝对称得上珍宝了。这家人用此物做‘道具’,足见其‘诚意’和‘决心’啊。

不管对方是出于怎样的心思来做这件事,谢穆青倒先有几分敬佩了。

轻轻拉开抽绳,谢穆青将书卷展开。一行行字迹工整的唐楷映入眼帘,她不禁赞了句:“好字!”

能写出这样的好字,少说要有六七十年的功底啊(谢向晚默:亲,您真相了,谢离可不就练了六七十年的字嘛)。

若这族谱是真的也就罢了,毕竟谢家人诗书传家。擅长书法的人不在少数;可若族谱是假的,那她就不得不再赞对方一句‘用心良苦’啊,竟能请来这样的书法大家来造假!

谢向晚挂着浅浅的微笑,丝毫不担心谢穆青会看出什么破绽。这族谱是她亲手抄录的,硬黄纸也是她命下头的作坊秘密复制的。而作假等工艺更是请了洛阳的‘匠人’精心制作的。

慢说是谢穆青了,就是谢家的家主来了,也绝不会看出什么问题。

因为这卷族谱是在真实史料的基础上进行改编的,而且除了这一卷,谢向晚还弄了个‘上卷’,那一卷更是绝对的事实,只等谢嘉树那边的人‘无意间挖掘’出来了。

到那时,有真的上卷,又有这似假非真的下卷,就是豫宁县伯的嫡亲子孙重生一回来辨认,他也辨不出真假,更不用说现在的谢氏后人了。

果然,谢穆青看来几行,神情愈发认真起来,原本她只当对方又是个攀附名门的暴发户,弄来的族谱也不过是骗人的道具。

可细细读了几行,她发现,这其中竟似是大有文章呢。而且她有种预感,这族谱绝对是真的,甚至比供奉在祖祠的族谱还要可靠、有依据。

“……这。”

谢穆青发现,这件事太大了,她一个未嫁女实在做不了主,思索再三,最后道:“这样吧,我年纪轻,辨不出真伪,我家六伯祖恰巧在益州访友,若谢老爷方便的话,可否将此物交给他老人家瞧瞧?”

顿了顿,谢穆青又道,“在此期间,贫道想请诸位在小观小住几日,可否?”

她知道谢家人还有一个目标是王承,而王承住在竹林,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没有比让他们留在玄清观更具有吸引力的建议了。

果不其然,谢嘉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就这样,谢家父女三个便在玄清观的客舍住了下来。

暂时安顿下来,那位谢家六伯祖也得到消息正往无名山赶来,事情都朝着预定的方向发展,谢向晚暗暗松了口气,也有心思关注扬州的情况了。

她并不知道,远在扬州的周安歌,正因为无法与她联系而急得团团转:“不行,我一定要通知妙善,小洪氏出手了,我必须阻止,否则、否则阿安就要——”

第048章 姐们谈心

“七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整日坐立不安的,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安然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手里拿着卷书册,静静的读着,偏有个静不下来的堂妹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弄得她也没心思读书了,最后只得将书册放在小炕桌上,有些无奈的问道。

“呃,没、没什么事!”

周安歌正满心着急,忽听到堂姐的话,猛地回过神儿来,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没事?才怪!

周安然根本不信周安歌的话,因为堂妹的脸上分明写着‘有急事’三个大字。

按理说,周安然与周安歌的关系并不好,最近一段时间因着家族巨变、两人相依为命,姐妹二人亲近了不少,但也远没有到可以互诉心事的地步。

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可真正坐下来、推心置腹的谈心,却是一次都没有。

怎么说呢,这对姐妹就像是无奈合伙过难关的搭档,只有某些流放家人的事情、或者关乎两人存亡的大事,她们可以商量,可牵扯到彼此的心事,两人宁肯自己憋着,也绝不会跟对方商讨。

不过,自谢嘉树领着谢向晚去益州后,周氏两姐妹在谢家的情况有些不太好,不能说被下人慢待、无视吧,但日子过得绝对没有谢向晚在的时候好。而且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日常中的一些琐事罢了,什么每日的吃食了,什么胭脂水粉了,甚至去厨房要个热水,也要给大厨房的小丫鬟塞些铜钱了。

零零总总的很是琐碎,不会伤及根骨,却让人很是不舒服。

对此,周氏姐妹无奈。却也能理解。毕竟管家的已经换成了小洪氏,毕竟周安然和周安歌在谢家是‘官婢’的存在,没有人故意磋磨、安排差事羞辱什么的,就已经算是主母大度了。想要再多的优待却是不能够了。

这样的现实提醒了周安然,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处境来。

周安然素来话不多,但心里却极有成算。

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虽然她很看不上堂妹的蠢笨和鲁莽,但眼下周家人阖家流放,身边唯一的亲人便是这个堂妹,好巧不巧的,这个堂妹是死缠烂打的跟谢向晚套上了关系……不管是为了团结力量也好、还是借周安然与谢向晚的亲密关系也罢,周安然觉得,她有必要跟堂妹好好聊聊。

即便不能彻底消除心底的芥蒂吧。至少不要彼此忌惮、彼此疏离,好歹也要团结起来,共同度过眼下的难关才是。

周安然打定主意,便开始寻找合适的谈话机会,而今天似乎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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