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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打捞船上彻夜灯火通明。
厨房里，楼建国和王德忠各司其职，一个为马上要回船上交班的海员煮驱寒除湿的姜汤，一个为马上要下水接班的海员做宵夜。
吃饱了身子才暖和。
虽说星际牌潜水服穿在身上，下多深都不觉得冷，但厨子们的这番好意，令单身狗们的海员相当感动。平时住在集体宿舍，没老婆没对象，谁会替他们这么着想。
再说这宵夜也太丰盛了吧？香辣、麻椒、十三香，三种口味小龙虾，还有料很足的海鲜粥、容易饱腹为身体积攒能量的香酥油饼、虾仁烧麦，以及脆得让人忍不住吮手指的酥皮烤鸭，简直又是一顿丰盛大餐。
不知这其中其实有齐辉莫大的功劳。
这位爷要不说想吃小龙虾，厨子们哪想得到大半夜的还做如此重口味的宵夜。
这年头毕竟不像后世：一提宵夜，就联想到沿着马路牙子开的夜宵摊，不是啤酒串串就是小龙虾。
这个时代，夜班工人常吃的宵夜，不是白粥小菜就是馒头包子之类的，纯粹是饿了填个肚子，有肉包就算是大荤了。
齐辉一说，王德忠反应最快，立马把出航前急冻在冷库的小龙虾拿了出来。
急冻前都是个顶个的鲜活，因此拿出来的冻品龙虾也都是张牙舞爪、姿态各异。
当然了，和鲜活的自然没法比，可在海上，有冷冻淡水虾吃也很不错了。炒得香一点，照样吃不出是冷冻货。
王德忠一边解冻，一边着手炒配佐料。
楼建国看他捋袖子似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也在海鲜粥的基础上，添了道现剥大虾仁包的松子烧麦。就当是为沉船打捞提前庆功了。
酥皮烤鸭和大油饼是齐辉闻着海鲜粥散发的香味吸溜着嘴临时提议的：“刚有海鲜没肉怎么行啊！烤鸭来一只呗！早上吃的油饼还有吗？那个味道不错！”
“有有有！”
自从得了陆大佬一句话——想吃什么、用什么食材，只要保证回程不饿肚子，只管去做，王德忠就仿佛找到了烹饪的真正兴趣所在。
以前搂食材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开小灶吗？既然能光明正大开小灶，何乐而不为？
他一脸笑眯眯地问齐辉：“还有什么想吃的？”手脚头麻利得很，丝毫不耽误手上的活。
楼建国生怕做多了浪费，忙劝道：“差不多了吧！做多了吃不完，放到明天转味了回头又扔扔掉，想吃明天可以再做嘛！”
这才劝止了星宇二公子点菜的架势。
潜水小分队的成员换到第三拨时，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打捞船舱内的照明灯也捡着不重要的位置相继熄灭。
熬了一宿不肯闭眼的陈主任打完第N个哈欠后，终于听到操控室里传来一道令人为之兴奋的低沉且有力的指令：“起！”
大型货船终于被八爪鱼式的机械臂吊着，缓缓露出海面。
“哗啦——”
破水而出的响声，惊得不远处贴着海面掠食的海鸟欧欧叫着飞远，却让船上众人撑着一双一宿没睡的猩红双眼热烈鼓掌。
陈主任激动得眼角闪着泪花，扶着栏杆不住呢喃：“捞上来就好！捞上来就好！”
这么一艘满载货物的大型货船，在辖区海域出事，他所在的单位压力多大啊！上至领导、下至基层，无不人心惶惶。
很多人都说：人没出事实属万幸，货丢了就丢了吧！顶多赔点钱嘛！收了那么多年的管理费，是该往外掏点了。
可这是赔钱了事的事吗？一船的货，半船有毒，再加上货轮自带的燃油，一旦泄露，那影响的绝不单单是他们辖区的海域，随着洋流、季风影响，污染面积可能大到无法想象。
好在打捞上来了！
“谢谢！谢谢！”
陈主任感激得泣不成声。
陆驰骁理解地拍拍他肩，招呼海员们先去用早餐，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沉船继续由机械臂吊着，拖往最近的港口。
第1029章 迟到的电话粥
台风天沉海的货船拖回来了！
打捞船驶入停泊港，消息一传开，整个港口都沸腾了。
喜大普奔啊！
无论是货船所有单位还是、租船承运方、托运方都很惊喜。
尤其是承运方，之前以为赔定了！
毕竟事故发生在外围海域，那么深呢，等打捞上来不晓得要等哪个猴年马月。
他们找专家、找上级单位打听过，也花了不少钱请省城专业的潜水队员下去查探过，说是船上的货大半还在舱内。
这对他们来说，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货没丢，大部分都好好地躺在货舱里呢；坏消息是沉船在海底是侧翻状态，因为太沉，半边陷入了淤泥，所载货又那么沉，普通打捞船的机械臂根本捞不动。
他们又去船厂打听，看哪里能借到能打捞这么大货船的打捞船。船厂方面说是捞得动这么大货船的打捞船，全国拢共也没几艘，而且都被派去南洋救援了。
海事管理部门继续向上头反映，但承运方心里其实绝望了——这一艘货船连同船上的货怕是回不来了，做好倾家荡产的心理准备吧！
这不正挨个和托运方谈赔偿呢，在码头调度站工作的亲戚打来电话，说是货船被打捞上来了，就连散落在海底的零散货包都一件没丢……
嘭——
心里似有无数烟花盛放。
承运方也好，托运方也好，距离近的都马不停蹄地赶到现场，距离远的则无心工作、一心等码头方面的确认电话。
到现场的人把货运港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喏喏喏，就那艘！”
“厉害的！这么大一艘货船都能从海底捞上来！”
“要是当年有这么大的打捞船，我爹那艘渔船也不会烂在海底了。”
“得了吧！这么大的打捞船，雇一次得花不少钱，有那钱和工夫，还不如换一艘新渔船来得快。”
“这倒是。不过大货船能捞上来还是值得的，船上不少货呢吧！”
“可不！算幸运的，大部分还好好地待在货舱里，零星几包散落的据说也都捞上来了，货包一件没丢。就是不晓得还能不能用。”
“……”
码头上围观的众人，踮着脚望着打捞船的方向，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打捞船上，忙到清晨才稍作休整的海员们正和陈主任做交接——机械臂松开，沉船交给陈主任代表的海事管理局。
齐辉跟着王德忠上岸补给。
说是补给，其实就是带齐辉逛逛本地的码头海鲜市场。
出来才这么几天，俩冷库的食材够他们返程吃了。
星宇二公子上岸前满怀期待，到了地头却有些失望：“这里的集市才这么点大啊？”
“不小了。这里是早市批发，来采买的多数是单位食堂的采购员，赶着回去做午餐的，看中了就下单，几十上百斤的货拉了就走，不像镇上、市里的农贸市场，买么只买一点点，还蹲在那儿挑半天，这里的摊主不乐意接这样的散单，散客也很少大老远跑这里来买几斤海货。所以别看地方小，批发量还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