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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佞当道(2)

作者: 姬昭璋 阅读记录

齐缘听这夸奖只觉得浑身别扭,于是原封不动推了回去,“哪里哪里,还是师兄教育地好。”

容诺虚荣心暴涨,“唔?那师兄哪点教育得最好?”

吃货齐缘想起她被师兄关在柴房饿肚子的日子,眼睛发绿地看着自家师兄,认真地回答,

“不要脸,有肉吃!”

其实,生活早就教育我们:因材施教是能发生奇迹的。

2

2、容青主 ...

大梁的春季是极短的,如今才刚四月中旬,早上的太阳就明晃晃地耀得人眼晕,丞相府走廊上藤萝青青,随风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天早上,齐缘打扮整齐正准备去上朝,师兄提着剑回来正好跟她走碰头,师兄看她一眼,交代道:“今天师父会来,你早些回来,应酬什么的,就莫要去了。”

齐缘闻言,脚一软差点趴下。

“我我我……师师师……”

齐缘是感激她那个挂名师父的,她小时候被师父捡上山,然后往厨娘那一扔就不在管她,虽然她名义上是师父最小的徒儿,可是实际上一年也鲜少见到他一面。但是好歹因为有师父,她才不至于被冻死被饿死,她是个有良心的人……

可是——

她的师父是个不好接近的人,齐缘远远看到他,就有一种卑微到尘埃的感觉,每次他问话她总是出差错,所以师父也不怎么喜欢她。

齐缘对此没有什么难过的,迄今为止倒是没见过师父他喜欢谁……

可是在师父身边待着,当真是对心理承受能力的考量,她觉得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就是折寿的事情,齐缘哭丧着脸恳求师兄:“我能不去么?师兄你知道我最笨了万一师父见到我又要生气怎么办?”

容诺手握拳放在唇下咳嗽一声,怜悯道,“这次是师父点名要见你,所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容诺看到师妹如丧考批的模样,心中不安,安抚道,“师父也忙,最多就半个时辰,忍忍便也过去了。”

齐缘嘤嘤噙泪。“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她这么惧怕师父,倒不是因为师父模样骇人,相反她的师父有着整个大梁最为出众的皮相,昔日汴梁城画师华之卿曾为他做肖像画,画断了几根狼毫笔却没有一张满意的,最后只画了一张垂目下视的侧脸,而就是这侧脸,却也能让人看痴了去,更引得汴梁纸贵,所以说她师父的模样,着实是无可挑剔的。

也更不是因为师父脾气差,国师容青主在大梁百姓心中,就是温柔悲悯的象征,对待徒儿更是轻声淡语,从来不大声斥责。

可是惧怕就是惧怕,连齐缘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只是一种隐约的感觉,觉得他浑身都是冰渣,根本靠近不得,纵然他对她笑的温柔如同夕月梨花,也抵不过他眸间冰川万丈。

容诺拍拍齐缘的肩膀,“节哀顺变吧。”

师父不喜欢这个最小的师妹,在师门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否则也不会一点东西也不教她,这孩子文治武功一窍不通,君阳山上待了十年依旧只是个烧火丫头。这着实有些丢师门的人了……

大梁以武为尊,而他的师父,国师容青主,武功修为世间已然无人能匹级,无论是哪一方面几乎已经是超脱凡尘的存在,民间甚至传言国师离登仙只有一步之遥,只因凡尘俗世没有了结才不得不委顿世间。在大梁,所有人都清楚一件事情,朝中的小皇帝就是傀儡,大梁真正的无冕之王就是国师容青主。

所以对于师父,容诺是近乎于盲目的崇拜的,对于不受师父待见的小师妹,他也顶多表达一下心里上的同情罢了。

这天早朝散的很早,最主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早朝的死对头——齐相和定将军平常一直是一定要掐得你死我活才肯罢休,而今天定将军对于齐相的态度近乎躲闪,而齐相也频频走神,所以所有事情商议的分外顺利。

早朝结束后,齐缘直接去了国师府,门口遇见了她的二师姐。她二师姐是个美人儿,乌发半散披散到腰,领口敞开露出细细的锁骨和一片雪白如玉的肌肤,再加上她一身红衣衬得她愈发妖艳欲滴。

此景着实赏心悦目。

只是这美人一开口,委实就有些破坏意境。

她二师姐容言瞧见她,果不其然地就色迷迷地一把袭胸摸了过来,“哎哟小没良心的,这么长时间没见师姐想我没有?”

齐缘感觉到二师姐的手从她胸上又往下移到屁股上,惊得声音都是颤的,“想,想死您老人家了。”

容言眉开眼笑,吧唧一口亲在她脸蛋上,“真乖,进去吧,师父等你呐。”说罢,一双咸猪手又拍了拍齐缘的屁股。

师姐风姿绰约地扭走了,剩下齐缘被国师府门口的侍卫投以同情的眼神。

齐缘掩面捶地,“师姐你把我的豆腐还给我……”

···

国师府大总管秦桑榆认出齐缘,直接带他来到容青主居住的东苑,在门口说让她自己进去然后就离开了。

齐缘找了老半天,才在水榭边找到正在打盹的容青主。

她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并没有出声,因为凭借师父的修为,当她踏入东苑的时候恐怕他就知道了,如今他闭着眼睛假寐,恐怕只是懒得搭理她罢了。

过了好半天,知道她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容青主那才响起一阵衣衫摩擦的窸窣声,她赶紧端正跪好。

“抬头。”容青主说道。他声音乍听来似乎尚存几分温柔,可是仔细品味起来却着实比冰山还冷凝。

齐缘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水榭边水车在吱呀吱呀地转,带起细小的水雾飞到她的脸上,凉丝丝地让人舒服地想叹息,她乖乖直起身子,脸上表情却依旧低眉顺眼。她悄悄看了一眼容青主,就赶紧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似乎遇到了极难堪狼狈的事情。

容青主一身淡青色宽幅大袖衣袍侧身坐在榻上,手中捏着一支祥云纹玉簪,他满头乌发散下,悠悠几乎垂到地面,世间男子披散垂发难免都会有些疏狂,而此景放在他身上却只显得清雅宁和。

他又看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徒弟,平声道:“辛苦你了。”

齐缘叩首,“徒儿不敢。”

容青主微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略显得疲惫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侍立在容青主身后的小童秦汝看了齐缘一眼,同情地想,看来这个君阳山上的最小的弟子不招国师喜欢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半年没有见面的师徒两个居然就说了这么两句话就冷场结束了!

齐缘却松了一口气,她微垂着头告退走出水榭。耳旁水车的吱呀声渐行渐远,她垂了眼睛咬着嘴唇站在原地发起了呆。

这个年龄的女孩儿,纵使心思再粗糙稚拙,终究也是存着几分敏锐的,他对她的不喜和失望,就那么明晃晃的堆砌在纯黑的眼眸里,这令她狼狈到手足无措。

不过在某种程度上,齐缘也是个心思强悍的姑娘,她深吸一口气,揉揉脸蛋出了国师府,又成了无可挑剔的大梁最厚颜无耻的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