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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243)

舟。令狐冲知她有意相避好让自己对这二人仔细再加盘问但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竟

想不出更有甚么话要问在岸边走来走去又悄立良久只见半钩月亮映在江心大江滚

滚东去月光颤动不已猛然想起:“今日已是十一月下旬。他们下月十五要去少林寺

为时已然无多。少林派方证、方生两位大师待我甚好。这些人为救盈盈而去势必和少林

派大动干戈不论谁胜谁败双方损折必多。我何不赶在头里求方证方丈将盈盈放出

将一场血光大灾化于无形岂不甚好?”又想:“定闲、定逸两位师太伤势已痊愈了大半

。定闲师太外表瞧来和寻常老尼无异其实所知既博见识又极高实是武林中一位了

不起的高人。由她率众北归只要不再遇到嵩山派这样的大批强敌该不会有甚么应付不

了的危难。只是我怎生向她们告辞才好?”这些日来和这些尼姑、姑娘们共历患难众

人对他既恭敬又亲切于他被逐出师门、为小师妹所弃之事虽然从不提及但神情之

间显然犹似她们自身遭此不幸一般。华山众同门中除陆大有外反而无人待他如此亲

厚突然要中途分手颇感难以启齿。只听得脚步声细碎两人缓缓走近却是仪琳和郑

萼走到离令狐冲二三丈外叫了声:“令狐大哥。”便停住了脚步。令狐冲迎将上去

说道:“你们也给惊醒了?”仪琳道:“令狐大哥掌门师伯吩咐我们来跟你说……”推

了推郑萼道:“你跟他说。”郑萼道:“掌门师叔要你说的。”仪琳道:“你说也是一

样。”郑萼说道:“令狐大哥掌门师叔说道大恩不言谢今后你不论有甚么事恒山

派都供你驱策。你如要去少林寺救那位任大小姐大家自当尽力效命。”

令狐冲大奇心想:“我又没说要去相救盈盈怎地定闲师太却恁地说?啊哟是了

!群雄在五霸冈上聚会设法为我治病那都是瞧在盈盈的份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连

这两个不成材的‘长江双飞鱼’都知道定闲师太焉有不知?”想及此事不由得脸上一

红。

郑萼又道:“掌门师叔说道此事最好不要硬来。她老人家和定逸师叔两位此刻已

过江去了要赶赴少林寺去向方丈大师求情放人请令狐大哥带同我们缓缓前去。”

令狐冲听了这番话登时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举目向长江中眺望果见一叶小舟挂

起了一张小小白帆正自向北航去心中又是感激又觉惭愧心想:“两位师太是佛门

中有道大德又是武林高人。她们肯亲身去向少林派求情原是再好不过比之我这浪迹

江湖、素行不端的一介无名小卒面子是大上百倍了。多半方证方丈能瞧着二位师太的金

面肯放了盈盈。”想到此处心下登时一宽。回过头来只见那姓易、姓齐的兀自在油

篓子中探头探脑不敢爬将出来心想这二人一片热心为的是去救盈盈自己可将他们

得罪了颇觉过意不去迈步上前拱了拱手说道:“在下一时鲁莽得罪了白蛟帮‘

长江双飞鱼’两位英雄实因事先未知其中缘由还请恕罪。”说着深深一揖。“长江双

飞鱼”突然见他前倨后恭大感诧异急忙抱拳还礼这一手忙脚乱无数菜油飞溅出来

溅得令狐冲身上点点滴滴的都是油迹。令狐冲微笑着点了点头向仪琳和郑萼道:“咱

们走罢!”回到舟中恒山派众弟子竟绝口不提此事连仪和、秦绢这些素来事事好奇之

人居然也不向他问一句话自是定闲师太临去时已然嘱咐免得令他尴尬。令狐冲暗自

感激但见到好几名女弟子似笑非笑的脸色却又不免颇为狼狈寻思:“她们这副模样

心中可咬定盈盈是我的情人了。其实我和盈盈之间清清白白并无甚么逾规越礼之事。

但她们不问我又如何辩白?”眼见秦绢眼中闪着狡狯的光芒忍不住道:“完全不是这

么一回事你……你们可别胡思乱想。”秦绢笑道:“我胡思乱想甚么了?”令狐冲脸上

一红道:“我猜也猜得到。”秦绢笑道:“猜到甚么?”令狐冲还未答话仪和道:“

秦师妹别多说了掌门师叔吩咐的话你忘了吗?”秦绢抿嘴笑道:“是是我没忘

记。”

令狐冲转过头来避开她眼光只见仪琳坐在船舱一角脸色苍白神情却甚为冷漠

不禁心中一动:“她心中在想甚么?为甚么她不和我说话?”怔怔的瞧着她忽然想到

那日在衡山城外自己受伤之后她抱了自己在旷野中奔跑时的脸色。那时她又是关切

又是激动浑不是眼前这般百事不理的模样。为甚么?为甚么?

仪和忽道:“令狐师兄!”令狐冲没听见没有答应。仪和大声又叫:“令狐师兄!

”令狐冲一惊回过头道:“嗯怎么?”仪和道:“掌门师伯说道明日咱们或是改行

陆道或是仍走水路悉听令狐师兄的意思。”

令狐冲心中只盼改行陆道及早得知盈盈的讯息但斜眼一睨只见仪琳长长的睫毛

下闪动着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掌门师太叫咱们缓缓行去那么还是仍旧

坐船罢。谅来那白蛟帮也不敢对咱们怎地。”秦绢笑道:“你放心得下吗?”令狐冲脸上

微微一红尚未作答仪和喝道:“秦师妹小孩儿家少说几句行不行?”秦绢笑道:

“行!有甚么不行?阿弥陀佛我可不大放心。”

次晨舟向西行令狐冲命舟子将船靠近岸旁航行以防白蛟帮来袭但直至湖北境内

一直没有动静。此后数日之中令狐冲也不和恒山弟子多说闲话每逢晚间停泊便独

自一人上岸饮酒喝得醺醺而归。

这一日舟过夏口折而向北溯汉水而上傍晚停泊在小镇鸡鸣渡旁。他又上岸去

在一家冷酒铺中喝了几碗酒忽想:“小师妹的伤不知好了没有?仪真、仪灵两位师姊送

去恒山灵药想来必可治好她的剑伤。林师弟的伤势又不知如何?倘若林师弟竟致伤重不

治她又怎样?”想到这里心下不禁一惊寻思:“令狐冲啊令狐冲你真是个卑鄙小

人!你虽盼小师妹早日痊愈内心却又似在盼望林师弟伤重而死?难道林师弟死了小师

妹便会嫁你不成?”自觉无聊连尽了三碗酒又想:“劳德诺和八师弟不知是谁杀的?

那人为甚么又去暗算林师弟?师父、师娘不知近来若何?”

端起酒碗又是一饮而尽小店之中无下酒物随手抓起几粒咸水花生抛入口中

忽听背后有人叹了口气说道:“唉!天下男子十九薄幸。”

令狐冲转过面来向说话之人瞧去摇晃的烛光之下但见小酒店中除了自己之外

便只店角落里一张板桌旁有人伏案而卧。板桌上放了酒壶、酒杯那人衣衫褴褛形状猥

琐不像是如此吐属文雅之人。当下令狐冲也不理会又喝了一碗酒只听得背后那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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