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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484)

耳倾听。但听得清风动树,虫声应和,此外更无异状。

巴天石见良久并无动静,在木屋各处仔细查察,见几条柱子上都包了草席,外面用草绳

绑住了,依稀记得初进木屋时并非如此,当即扯断草绳,草席跌落。段誉见两条柱子上雕刻

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春沟水动茶花〓”,下联是:“夏谷〓生荔枝红”。每一句联语中

都缺了一字。转过身来,见朱丹臣已扯下另外两条柱上所包的草席,露出柱上刻着的一副对

联:“青裙玉〓如相识,九〓茶花满路开”。

段誉道:“我一路填字到此,是祸是福,那也不去说他。他们在柱上包了草席,显是不

想让我见到对联,咱们总之是反其道而行,且看对方到底是何计较。”当即伸手出去,但听

得嗤嗤声响,已在对联的“花”字下写了个“白”字,在“谷”字下写了个“灵”字,变成

“春沟水动茶花白,夏谷云生荔枝红”一副完全的对联。他内力深厚,指力到处,木屑纷纷

而落。钟灵拍手笑道:“早知如此,你用手指在木头上划几划,就有了木屑,却不用咱们忙

了这一阵子啦。”

只见他又在那边填上了缺字,口中低吟:“青裙玉面如相识,九月茶花满路开。”一面

摇头摆脑的吟诗,一面斜眼瞧着王语嫣。王语嫣俏脸生霞,将头转了开去。

钟灵:“这些木材是什么树上来的,可香得紧!”各人嗅了几下,都觉从段誉手指划破

的刻痕之中,透出极馥郁的花香,似桂花不是桂花,似玫瑰又不是玫瑰。段誉也:“好

香!”只觉那香气越来越浓,闻后心意舒服,精神为之一爽。

朱丹臣倏地变色,说道:“不对,这香气只怕有毒,大家塞住鼻孔。”众人听他一言提

醒,急忙或取手帕,或以衣袖,按住了口鼻,但这时早已将香气吸入了不少,如是毒气,该

当头晕目眩、心头烦恶,然而全无不舒之感。

过了半晌,各人气息不畅,忍不柱张口呼吸,却仍全无异状。各人慢慢放开了按住口鼻

的手,纷纷议论,猜不透敌人的半分用意。

又过好一会,忽然间听到一阵嗡嗡声音。木婉清一惊,叫道:“啊哟!毒发了,我耳朵

中有怪声。”钟灵:“我也有。”巴天石却道:“这不是耳中怪声,好象是有一大群蜜蜂飞

来。”果然嗡嗡之声越来越响,似有千千万万蜜蜂从四面八方飞来。

蜜蜂本来并不可怕,但如此巨大的声响却从来没听说过,也不知是不是蜜蜂。霎时间各

人都呆住了,不知如何才好。但听嗡嗡之声渐响而近,就像是无数只妖魔鬼怪啸声大作、飞

舞前来噬人一般。钟灵抓住木婉清的手臂,王语嫣紧紧握住段誉的手。各人心中怦怦大跳,

虽然早知暗中必有敌人隐伏,但万万料不到敌人来攻之前,竟会发出如此可怖的啸声。

突然间拍的一声,一件细小的东西撞上了木屋外的板壁,跟着拍拍拍拍的响声不绝,不

知有多少东西撞将上来。木婉清和钟灵齐声叫道:“是蜜蜂!”巴天石抢去开窗,忽听得屋

外马匹长声悲嘶,狂叫乱跳。钟灵叫道:“蜜蜂刺马!”朱丹臣道:“我去割断缰绳!”撕

下长袍衣襟,裹在头上,左手刚拉开板门,外面一阵风卷进,成千成万只蜜蜂冲进屋来。钟

灵和王语嫣齐声尖叫。

巴天石将朱丹臣拉入屋中,膝盖一顶,撞上了板门,但满屋已都是蜜蜂。这些蜜蜂一进

屋,便分向各人刺去,一刹那间,每个人头上、手上、脸上,都给蜜蜂刺了七八下、十来下

不等。朱丹臣张开摺扇乱拨。巴天石撕下衣襟,猛力扑打。段誉、木婉清、王语嫣、钟灵四

人也都忍痛扑打。

巴天石、朱丹臣、段誉、木婉清四人出手之际,都是运足了功力,过不多时,屋中蜜蜂

只剩下了二三十只,但说也奇怪,这些蜜蜂竟如是飞蛾扑火一般,仍是奋不顾身的向各人乱

扑乱刺,又过半晌,各人才将屋内蜜蜂尽数打死。钟灵和王语嫣都痛得眼泪汪汪。耳听得拍

拍之声密如聚雨,不知从几千万头蜜蜂在向木屋冲击。各人都骇然变色,一时也不及理会身

上疼痛,急忙撕下衣襟、衣袖,在木屋的各处空隙塞好。

六人身上、脸上都是红一块,肿一块,模样狼狈之极。段誉道:“幸好这里有木屋可以

容身,倘若是在旷野之地,这千千万万只野蜂齐来叮人,那只有死给他们看了。”木婉清

道:“这些野蜂是敌人驱来的,他们岂能就此罢休?难道不会打破木屋?”钟灵惊呼一声,

道:“姊姊,你……你说他们会打破这木屋?”

木婉清尚未回答,只听得头顶砰的一声巨响,一块大石落在屋顶。屋顶椽子格格的响了

几下,幸好没破。但格格之声方过,两块大石穿破屋顶,落了下来。屋中油灯熄灭。

段誉忙将王语嫣抱在怀里,护住她头脸。但听得嗡嗡之声震耳欲聋,各人均知再行扑打

也是枉然,只有将衣襟翻起,盖住了脸孔。霎时间手上、脚上、臂上、脚上万针攒刺,过得

一会,六人一齐晕倒,人事不知。

段誉食过莽牯朱蛤,本来百毒不侵,但这蜜蜂系人饲养,尾针上除蜂毒外尚有麻药,给

几百头蜜蜂刺过之后,还是给迷倒了。不过他毕竟内力深厚,六人中第一个醒来。一恢复知

觉,便即伸手去揽王语嫣,但手臂固然动弹不得,同时也察觉到王语嫣已不在怀中。他睁开

眼来,漆黑一团。原来双手双脚已被牢牢缚住,眼睛也给用黑布蒙住,口中给塞了个大麻

核,呼吸都甚不便,更别提说话了,只觉周身肌肤上有无数小点疼痛异常,自是给蜜蜂刺过

之处,又察觉是在地下,到底身在何处,距晕去已有多少时候,却全然不知。

正茫然无措之际,忽听得一个女子厉声说道:“我花了这么多心思,要捉拿大理姓段的

老狗,你怎么捉了这只小狗来?”段誉只觉这声音好熟,一时却记不起是谁。

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说道:“婢子一切遵依小姐吩咐办事,没出半点差池。”那女子:

“哼,我瞧这中间定有古怪。那老狗从西夏南下,沿大路经西川而来,为什么突然折而向

东?咱们在途中安排的那些药酒,却都教这小狗吃了。”

段誉心知她所说的“老狗”,是指自己父亲段正淳,所谓“小狗”,那也不必客气,当

然便是段誉区区在下了。这女子和老妇说话之声,似是隔了一重板壁,当是在邻室之中。

那老妇:“段王爷这次来到中原,逗留时日已经不少,中途折而向东……”那女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