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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老祖宗(111)

在学院建设期间,江淼开创了被称为“五行回转阵”的群战大法,在之后多年经过无数名师们的演化,逐渐发展成了九大式,八十一小变式的结阵,称为每个在校修士必学必考的基础法阵。

每五十年华夏灵修学院大比时,其中一个环节就是各校“五行回转阵”的比拼,宛如现代社会的阅兵式,充分展现各个学院学生的风采风貌,也是最能显示学校凝聚力的时候。

而那时候的江淼,早就是赫赫有名的阵法大师了。

回到现在。这天,叶长安正在繁忙工地上监工,忽然接到急促的求救--

“师父救命!”

水月镜传来小徒弟的呼唤,叶长安眼眸一沉,元神迅速回到小乾坤,唤出镜子,只见水月镜似乎被李郜白举的高高的,视觉是居高临下的,映出再熟悉不过的二徒弟的容颜,却又和记忆中几分不同。

男子一身似雪白衣,独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如纸,身形瘦削单薄的像是风一吹就摇摇欲坠,他死死盯着镜子,狠戾的脸色一下变得文静乖巧,冲着她喊,“师父。”

前一秒还要动手灭他呢,叶长安一出来,这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李郜白惊吓得下巴差点没掉。

“君琅,”叶长安唤着他的名字,“好久不见。”

“是啊,我好想师父。”男子说着话,流露一丝丝委屈的味道,猛然脸色微变,手捂在嘴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二师兄、你还好吧?”李郜白不忍,想帮他拍拍背,手才伸出去,就被对方阴狠一瞥给吓的缩了回来。

“你怎么了?”叶长安微微蹙眉,看出他状态不对。两百年前就算被她关到死寂之地,他的身体也是没问题的,就算这些年因心魔阻碍,修为倒退,也不至于从金丹退到筑基中期才是。

君琅抬起头,手中一抹刺眼的红,若无其事把手背在背后,苍白瘦削的脸上带着咳嗽用力过猛的潮红,额上渗着层薄汗,冲叶长安虚弱笑笑,“没事,老毛病了。师父你好久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叶长安眼眸一凝,“这就回来。”

原本想把离家出走的熊孩子揍一顿的,可熊孩子生病起来,还是自家师父心疼。

关掉水月镜,叶长安出去给工地的几个负责人交代一声,直接缩地成寸,几息之间已经回到了一千多公里外的京城。

在家中的李郜白,看着镜子熄灭,赶紧把它宝贝一样塞到自己的纳戒中,警惕地后退几步贴着墙,打算随时逃跑。

没办法,实在是这个二师兄太可怕了。

他今天在屋里休息,听到有人按门铃,因屋子设了结界,一般人根本看不到这栋房子,便以为是熟人,凝结出实体过去开了门。

就见外面病恹恹的美男子坐在轮椅上,冲他笑的温柔可亲,询问叶长安是不是住这里。

他下意识回答,“是啊,你找我师父什么事,你是谁--”

话还没说完,对方俊秀的容貌瞬间变得无比狰狞,阴测测地道,“她竟然违背誓言又收徒了!”

出手更是狠辣,直接纵身掐住他脖子一拧,要是普通人,或者修为低下的修士肯定就被他弄死了。还好他是鬼魂,已经在实战中锻炼出来了,顿时虚化成烟雾逃开。

也在这电光火石之际,想起了来人的身份--

他失散多年的二师兄!

然而马蛋的他一点都不惊喜!!

急忙向师父求救,这才换回片刻喘息。

屋子里恢复安静,今天只有他和小僵、小黑在家,这大清早的,另外两个家伙肯定还在睡觉。

李郜白不知道叶长安什么时候赶回来,他此刻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二师兄,如临大敌,戒备盯着他,悄悄往楼梯口移动,预备如果对方再暴起伤人,他就带着小僵和小黑先逃跑保命再说。

君琅念了道法诀,掌心的血迹顿时消失,恢复孱弱苍白的颜色,手背上青色血管隐约可见。

他双手转动着轮椅,慢悠悠地进屋,环顾四周,“你们就让我师父住这儿?”话语鄙夷。

李郜白辩驳,“这里很好了,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别墅,寸土寸金,要几千万呢。”

话没说完,对方一个眼刀扔过来,带着可以冻伤人的森冷寒意,“说说,她为什么会收你当徒弟。明明她答应过我的。”

李郜白悄无声息一点点接近楼梯口,嘴上道,“也不怪她啊,是你违背约定在先的。”

君琅神情阴晴不定一阵,忽地抚额,低低笑起来,“师父还是半点不肯吃亏的脾气。不过说到底也是我的错。”

说完之后不知想到什么,显出点郁郁寡欢。忽然,浓墨如扇的羽睫下,射出一道凉薄的目光,落到李郜白身上,“你躲那么远做什么,我是你师兄,你这恨不得避而三尺的态度倒是有趣。”

“二师兄好”李郜白扯扯嘴角问了个好,身体贴着墙壁不肯过去。

正在这时,他忽然察觉不对往上瞟了一眼,就和楼梯拐角处面无表情的小僵对了个正着,他怀中的猫咪歪着头疑惑望着他,“喵?”谁来了?

“大师兄,你快上去”李郜白一急,平时称呼习惯了,这时想也不想从嘴巴溜出来,话说出口,懊悔得恨不得咬自己舌头。

果然,本来君琅还不会注意到小僵的,他这么一说,对方冷锐如刀芒的视线落到小僵身上,声音又冷又硬,“师父又收徒了?”眼神微变,语气一紧,“不对,是大师兄?!”

话音未落,随即蹙眉,斩钉截铁,“不对,他和大师兄长得不完全一样。年龄也不对。这人是谁?”

这是在问李郜白了。

“这是……”李郜白目光在两人中徘徊,支支吾吾。

小僵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盯着君琅,黑漆漆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而二师兄坐在轮椅上,垂在大腿上的手悄然握紧,后槽牙死咬着,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就在李郜白左右为难之际,叶长安回来了。

她一进屋就瞧见气氛古怪,“怎么了这是。”

“师父”一见她,君琅就像是野狼收起了锐利的爪子,闪着寒光的戾眸也变得温顺乖巧,满是濡慕望去。

叶长安看见自家比风中落叶还单薄孱弱的二徒弟,也知道他受了不少苦,过去怜惜地抱了抱他,“君琅。”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变得其乐融融温馨一片,李郜白暗自松了口气。

小僵却在这时,一步步僵硬地走动,在几人注目下来到君琅身前,手臂一点点艰难地抬起,缓缓落在错愕的男子头顶。

两人四目相对,君琅似乎错觉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情。

他向来不喜陌生人碰触,当下就扭头甩开了对方的手。

小僵的手臂垂落在身侧,又恢复石头样的木然。

叶长安在旁边解释原委,“他叫小僵,是你大师兄转世。如今行动不便,无法说话。他这是认出你了。”

她收第一个徒弟文卿的时候,对方已是十几岁的少年,两人说是师徒,情谊更像是朋友。而在文卿成年后,也多是对她宠让爱护,倒像是他是师父一样。

捡回来的二徒弟君琅不同。他年纪小,叶长安带不来孩子,经常丢给坐镇神霄派的文卿带,可以说是文卿一手把他带大,教他识字武功,两人关系是师兄弟,亦是父子。

闻言,君琅神情俱颤,“转世?大师兄他--”不可置信仰头望着叶长安,见后者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如遭重击,神情恍惚了一瞬,喃喃自语,“怎么会!那个时候我只是重伤他,及时收手了的!”

叶长安轻叹,“我也是听小石头说的。因为伤势太重,人间灵气又日渐稀薄,药石无医,没捱多久就去了。”

君琅紧抿着唇角,死死盯着小僵,眼中似有泪光浮动又生生压了下去,嘴唇里泄露一丝哽咽的轻唤,“大师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