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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沙雕克反(205)

江白砚:……

江白砚逐一回答她不合时宜的问题:“两年前买的,价格尚可。”

说到这里,他多出一丝戏谑的笑:“漂亮,也不漂亮。”

施黛没听懂:“什么意思?”

桃花眼微微弯起,江白砚垂头看她,尾音是恶劣的轻:

“寻常住人的话,自是漂亮。若将某人囚禁其间……大抵不怎么漂亮了。”

被他一句话噎住,施黛愣了下。

旋即她噗嗤笑开:“房子漂亮的话……包吃包住吗?我能每天睡懒觉吗?哦对,你做饭很好吃。”

说到这儿,施黛忍下笑意,佯装一本正经:“关着我,宅院里请不了厨子。请问这位‘居心叵测’的恶徒,愿意给我做饭吗?”

施黛从不怕他。

即将出口的狠话含在舌尖,被她如此发问,成了一串断线的珠,分崩离析。

思绪良多,到头来只回她一句:“愿意。”

视线落在她脸上,像在确认什么,江白砚问:“你不怕?”

保持着将施黛困在树下的姿势,哪怕是低柔的问句,也显出沉重压迫感。

施黛回答得很诚实:“如果别人这样对我,我当然不可能放松。你的话——”

她问:“你会伤害我吗?”

比起疑问,更像反问。

江白砚微阖双眼。

贪恋与理智纠缠不止,他将指甲陷进掌心软肉,终是松开覆在树干上的右手:“不会。”

后退的同时,听施黛问:“你的酒醒了?”

江白砚:“……醒了。”

夜风里,传来施黛含笑的一声“嗯”。

紧接着,是更为猛烈的疾风——

毫无防备。

江白砚不过晃神,被人向后一推。

为了把他最快撂倒,施黛用了好几风符。

寒风呈四面夹击之势,凝出巨力,将他裹挟倾陷,向后倒去。

后脑即将着地时,风声骤然减弱,虚虚托住江白砚身体,没生出疼意。

电光石火,施黛反身压下。

她的手紧攥一张雷火符,扣住他手腕的脉门。

对峙逆转,江白砚长睫倏颤,在汹汹战意里,竭力克制还击的本能。

这个姿势有些暧昧。

两人坐在河边,施黛趁他失神,挥出准备多时的风符,把江白砚推倒压下,动作一气呵成。

因要将他桎梏,她不得不靠得更近,坐在江白砚腿上。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机会稍纵即逝,施黛哪想得了那么多。

反攻顺利得超出想象,江白砚没有反击和挣扎。

她轻挑起眉,露出一颗虎牙:“运气不好遇到那种人,我会这样吧。”

这笑意灵动又狡黠,河中烛火映在她眼底,染出细碎金光。

像幅朝气飞扬的画,撕裂夜色,直入眼底,声势浩荡得不讲道理。

江白砚听懂她的意思。

这是在回答那句“你当如何”。

分不清是施黛身上的淡香太过摄人,还是她那一笑实在灼眼,思绪混沌间,他连声音都变得喑哑:

“符箓,准备了多久?”

施黛很诚实,居高临下打量他:“从你把我抵在树上开始。”

江白砚笑笑:“之后说的话,是为让我放下警惕?”

施黛眼珠一转:“想吃你做的饭,是真的。”

虽然不清楚江白砚为什么心血来潮提及这个话题,但他既然问了,施黛不介意认认真真地答。

大昭邪道之辈频出,她的确应该心怀防备。

遇上这种人,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打。

以江白砚为例,他实力太强,一旦硬碰硬,施黛只有吃亏的份。

过于莽撞地还击,不仅会让自己陷入极端被动的局面,还有很大可能性激发对方的怒意。

轻则加重囚禁力度,重则被打得断手断脚,美其名曰“再也不能从我身边离开”。

小说里都这么写,在施黛看来,这种人纯属罪犯,适合吃牢饭。

没办法直接硬碰硬,要她驯服听话,也不可能。

最有效的方式,是假意服软,一点点削减对方的防备心。

当对方露出疏漏,就是她出手的时机。

袖口里的符箓,施黛早想着该怎么用了。

后背和脑袋撞在地上一定很疼。

念及江白砚推她向树干时,罩在她后脑勺的那只手,施黛也用风符做了个小小的缓冲。

效果不错。

“嘭!”

咧嘴一笑,施黛模拟出爆炸的声响,指尖轻叩符箓:“雷火符爆炸,坏人死掉。”

她说罢弯起眼,话锋一转:“摔疼了吗?”

她控制过风符的力道,并不疼。

倒是被施黛坐着的双腿,烫得像在被火烧。

眼尾泛出异样的潮红,在隐秘的快意里,江白砚轻咬下唇:“不疼。”

感觉很糟糕。

被施黛一步步诱哄,他心甘情愿任由她牵引情绪,直至此刻,非但全无羞恼,竟生出扭曲的悸动。

施黛就该炙烈得像团火,看似乖巧,实则生有尖锐的刺。

若她失去棱角,对某人一味讨好,江白砚反而难以想象。

像有一根无形的绳,连在两人之间。

施黛掌控长绳一端,只轻轻一拉,便惹他心绪百转。

乃至于,即便以屈辱的姿势被施黛压在身下,江白砚也暗暗欢愉。

僵局没持续太久,施黛很快挪动身子,松开江白砚手腕。

他心觉失落,听施黛道:“你自己划出的伤口,在哪里?”

伤痕不值一提,江白砚仰面看她,神色平静:“手上。”

施黛揉了揉眉心:“上药用绷带了吗?”

自然要用。

他今日本是一身白,若鲜血溢出,无处可藏。

江白砚坐起身:“嗯。”

把雷火符收回袖口,施黛静悄悄瞥他。

他微垂了头,不知在想什么,一丝不苟的前襟乱出褶皱,乌发稍乱,隐有靡艳之意。

但下颌又是苍白至极,像脆弱瓷器。

江白砚应该是不怎么开心的。

施黛试着问:“要抱一抱吗?”

这个问题不带旖旎的含义。

她知道江白砚心理状况不太寻常,上次的拥抱缓解过他的情绪,是一项有效的安抚手段。

几个吐息的寂静后,她听江白砚道:“嗯。”

再眨眼,施黛落入他怀中。

她不知道这个拥抱极尽克制,那双手落在她脊背,动作生涩,带有微不可察的颤。

身体陷进江白砚胸膛,他似乎战栗一下,呼吸很乱。

胸前的伤口与她相触,漫开撕裂般的疼,随之而来,是前所未有的快慰。

痛与痒交织,如同在炼狱和极乐之间反复碾转,每痛一分,即是将施黛抱紧一分。

江白砚忍下低喘,笨拙垂颈,埋首在她肩头:“关进大宅,你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啊。”

施黛不假思索:“谁会喜欢被关起来的?又不是花瓶。”

江白砚没应声。

他在迷离的意识里静静思忖,如若施黛欲图将他锁起来关在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