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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沙雕克反(160)

施黛一怔:“没一会儿?你们汇合得很早吗?”

卫灵心有余悸:“嗯。要不然,我一条命就交代在那儿了。”

施黛低低应声,与江白砚交换一道视线。

他们亲身经历过鬼打墙,花去不少功夫,才在千钧一发之时找到彼此。

与卫灵的遭遇大相径庭。

不过……

施黛抿了下唇。

鬼打墙的长廊交错纵横,她不可能重复和卫灵一样的道路。

两人选择的路径南辕北辙,拥有不同的经历,说得过去。

“对了。”

施黛状若无意:“你哥哥卫霄,他给过你什么保命的符箓吗?”

“保命符箓?”

卫灵:“没有。我哥用剑,不会画符。”

这就奇怪了。

施黛记得清清楚楚,鬼打墙里,卫霄曾问过她一句,“我给你的保命符箓,用光了吗”。

她当时就觉得纳闷,进入画境前,虞知画把所有人的性格特征和行为轨迹说过一遍,从头到尾没提过“符箓”。

同一件事,为什么在这一个细节上,居然出现两种情况?

“姐。”

施黛凑近沈流霜,小小声:“我们在画境里经历的一切,确定全部为真,对吧?”

沈流霜:“嗯。怎么了?”

施黛摇摇头:“没什么。”

想不通。

难道所谓“保命符箓”只是其它物件的代称?可即便如此,卫灵也不应该对这四个字如此陌生。

她暗暗思忖,身旁的沈流霜道:“卫姑娘,你哥哥和嫂嫂关系很好。”

“那当然。”

卫灵扬起小脸:“你们也觉得他俩般配吧?”

沈流霜语调不急不缓,有意引导:“他们认识多长时间了?怎么认识的?”

“五六年了。”

卫灵道:“怎么认识的?天定良缘呗。”

她骄矜一笑:“我哥总爱调皮捣蛋,一日去河里凫水,不慎抽了筋——是嫂嫂把他救下的。”

江白砚淡声:“那时卫霄只有十五六岁。”

他言简意赅,表达的内容很明显。

卫霄当时年纪太小,虞知画却活了几十上百年。

这要能生出爱意,实在古怪。

“嫂嫂年纪比我哥大,画中仙嘛。”

卫灵不甚在意:“初次见面,他们没往郎情妾意的方向想。是后来接触越来越多,哥哥和嫂嫂才相互动心的。”

她哥哥如今已有二十岁了,与虞知画正好相衬。

这事儿无可厚非,施黛却追问一句:“接触越来越多?虞知画救卫霄一命后,他们还有往来?”

“这就更巧了。”

卫灵兴冲冲道:“我爹喜欢画画,请来一位教授丹青的先生,恰是嫂嫂。嫂嫂在我家,和哥哥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来二去,可不就熟悉了?”

施黛嗯了声,指腹轻捻:“确实很有缘。”

“在虞知画包袱里,有个姻缘笺。”

江白砚看她一眼,问卫灵:“是虞知画和卫霄求的?”

“姻缘笺?”

卫灵有点儿懵:“或许吧?他们两个求签,我不是回回都知道。不过……姻缘笺的话,肯定是哥哥嫂嫂一起求来的。要不然还能有谁?”

不知想到什么,江白砚安静笑了笑,莫名有讽刺的意思。

线索越听越乱,头脑中像被塞了团乱糟糟的线。

施黛轻敲头顶,试图让智商流进脑子里。

想起又一个疑点,她压低声音,避开侍卫阿言,对卫灵悄悄说:“你对韩纵很感兴趣?”

邪潮来袭的间隙里,其他人皆是惊若木鸡,生无可恋静坐在地。

唯独卫灵兴致高昂,一直缠着韩纵不放。

按理说,她身为一个娇纵的小姐,既被妖邪吓得够呛,又受不了韩纵的脾气——

怎么做到持之以恒找韩纵搭话的?

听施黛问出这样一句话,卫灵神情微僵。

她似是犹豫,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用更小的音量回答:“你想知道?”

施黛点头。

瞧了下身后的阿言,卫灵凑到她耳边:“我想让阿言吃醋。”

施黛一愣:欸?

施黛醍醐灌顶两眼放光:噢——!

感谢卫小姐,让她得到今天的第一个答案。

八卦果然是第一生产力!

“当时外面有很多妖魔。”

卫灵:“我想着大概活不成了,想激一激他,谁让阿言平日里像个闷葫芦。韩纵长得还行,剑法也厉害,我假装对他感兴趣——”

她嘿嘿一笑:“阿言就不高兴了。”

之前都以为卫灵是个粗线条的姑娘,万万没料到,他们想到第二层,卫灵在更高深的第三层。

施黛眨眨眼:“你和阿言现在,怎么样了?”

“互通心意啦。”

卫灵眉眼弯弯,颊边浮起淡淡绯色,如落雪的粉团:“你今后遇上喜欢的人,也可以这样气一气他。百试百灵。”

施黛隐有所悟:“明白。”

近处的江白砚一言不发,掠来意味不明的眼风。

“卫姑娘。”

江白砚打断对话:“此番上山狩猎,由何人提议?”

卫灵后退一步:“狩猎?当然是我哥。”

施黛想起来,在卫灵这个身份的推荐台词里,有“好累,不想走了”。

这位大小姐不像是热衷于野外打猎的性格。

她心下一动:“你以前很少打猎吧?”

“不是‘很少’。”

卫灵皱眉,闷声嘟囔:“是第一次。累死我了,以后再也不去。”

沈流霜顺水推舟:“为什么这次去了狩猎?”

“我哥提议的。”

说到这儿,卫灵嘴角上扬:“你们知道,阿言是我的侍卫,我与他身份有别。哥哥原本不同意我俩在一起,被我臭骂了一顿——他和嫂嫂不也是相差甚远?一人一妖。”

卫灵道:“那之后过去几天,哥哥便想通了,主动告诉我,不如大家一起去山中狩猎。野兽靠近,阿言定会护着我。”

沈流霜笑:“你哥哥……真是用心良苦。”

她隐有言外之意,卫灵没听出来,欢欢喜喜:“狩猎虽然遇上这档子事,但说到底,我和阿言顺顺利利在一起了。不亏。”

正说着,药房木门被人推开,蓄山羊胡子的大夫探头出来:“外边儿干嘛呢?进来喝药。”

不止卫灵,连施黛也露出惊恐的神色。

镇厄司医馆的汤药,堪称人间疾苦,尝过一回,施黛至今没忘掉味道。

卫灵磕磕巴巴,本能抗拒:“喝、喝药?”

话音方落,袖摆被人轻轻拽住。

卫灵侧目,见阿言一手捏着她衣袖,另一只手乖巧上抬,掌心摊开,是一袋饴糖。

“小姐。”

他开口,是低沉悦耳的声线:“吃这个,会好些。”

卫灵绽开喜不自胜的笑,张开双手,将他抱了抱。

阿言垂眼含笑,耳根通红。

施黛缓缓扬起姨母笑。

阎清欢目光温柔。

沈流霜眉心一跳,毫无征兆,皱眉觑向江白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