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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51)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江玉珣立刻住嘴,并无比沉痛地闭上眼睛——说顺口了。

薅羊毛?

……这是什么说法?

应长川此前虽然从未听过“薅羊毛”这个词,但顿了几秒后,似乎也明白了几分意思。

房间内忽然静了下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触了逆鳞的江玉珣终是忍不住小心问:“您不赞成此举吗?”

且不说他是不是反感此举。

假如天子不帮这个忙,凭借自己恐怕很难找商忧要来人。

应长川缓缓放下手中茶盏。

江玉珣攥紧手心,有些许忐忑地抬眸看向天子:“陛下?”

“自然。”应长川起身向窗外看去。

停顿片刻,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垂眸看着江玉珣缓声道:“孤怎会不帮自己人。”

第27章

江玉珣的身体不由一晃。

想起自己方才与应长川乱攀关系,他耳边随即“嗡”一声响了起来。

我就知道应长川绝对听到了!

……此时此刻,倒霉惯了的江玉珣在尴尬之余,反倒如释重负。

如果运气太好,反倒不像我了。

“谢陛下恩典。”

他缓缓起身行礼,略微艰难地拿起整修案退了下去。

谁知江玉珣正想强装冷静向外走去……甫一转身,脚腕便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矮几上。

“嘶——”

他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含泪忍痛半跛着挪了出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

朝中政事繁重。

几个时辰后,仔细看过田庄内开荒成果的应长川,终于带玄印监启程回往仙游宫。

万幸的是——他还记得江玉珣仍有假没有放完。

送走天子后,江玉珣终于可以回房补觉。

走进堂屋,他的脚步忽然一顿。

“……这是什么东西?”

江玉珣略为疑惑地朝桌案走去,轻轻拿起桌上小瓶。

“驳骨散”三字轻篆其上。

就在江玉珣低头研究之时,田庄柳管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公子,您受伤了?”

“啊?”

柳管事随之凑近,看着他手上的小瓶说:“公子手中这瓶应不是是活血化瘀、止痛消肿的伤药吗?”

江玉珣略为心虚地攥紧了手里的瓶子:“对……方才不小心磕到了脚腕。”

可恶,果然只要丢脸就会被他看到……

-

好不容易得来三天短假,江玉珣也没有完全闲着。

通俗来说,他那晚的提议,就是把江家田庄变成一个实验基地。

若想获得天子的支持,仅凭三言两语自然不行。

除了陪尹松泉去河道边勘测外,这几日江玉珣还将自己关在房间中绘制起了图纸。

翻车、渴乌、龙骨车……这些灌溉工具的结构图与工作原理,早在一日日的工作中刻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等回行宫之时,江玉珣的桌案上已积下厚厚一摞图纸。

……

黄昏,仙游宫。

金翠耀目,罗琦飘香。

每年夏季入伏前后,昭都都要举行庆祝夏收的典礼,史称“岁稔会”。

今年的岁稔会,因怡河溃堤而延期举行,开时已到了最为燥热的盛夏时节。

当晚,朝臣、勋贵齐聚于仙游宫的兰猗殿前。

大半坐于席间,另有一小半曾在应长川装伤时搞小动作的罪臣跪地不起。

桑公公略为尖利的嗓音,响彻半座宫苑。

——他说,恰逢佳节,再加怡河河汛安然度过,皇帝思量再三,决定大赦天下。

听到这里,跪在地上的罪臣们纷纷瞪大双目。

原本面无血色的他们,忽像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轻轻颤抖了起来。

陛下不杀我们了?

应长川善用酷刑重律,单单是“强闯宫门”这一项就足够杀头的了!

而今,已做好必死准备的他们,却等来了一个“赦”字。

刹那间,不止这群人,就连其他端坐于桌案的朝臣都不免大吃一惊。

庄有梨还没到入朝为官的年纪。

但身为勋贵子弟的他,也受邀参加了岁稔会。

听到这里,庄有梨也不由一惊:“陛下怎么不杀他们了?”

江玉珣小声道:“这些大臣在朝中原本就和摆件没有区别,只杀他们、不动他们背后的家族,于陛下而言区别不大。”

说话间,桑公公已将后一半圣旨念了出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群有谋反之嫌的大臣难逃苦役,但皇帝念及旧情,仍给予他们悔过改正的机会。

只要交纳罚金便可执缓刑。

听到这里,江玉珣终于忍不住低头笑了出来。

应长川整起人来真是有一手!

罪臣财产自动充公,按理来说是交不起罚金的。

一旦选择服苦役,这些大臣将自动沦为奴籍。

他们均出身于最讲究面子的家族,哪怕是为了保全颜面,家族也会为其出资。

应长川的所谓“罚金”不但极其高昂,并且一年一缴,算下来绝对是一笔巨款。

庄有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并小声嘟囔道:“那他们背后的家族,陛下就不管了吗。”

“……应当是要管的。”

庄岳与原主的父亲,都是依靠军功晋升的庶族子弟,开国后皆受到重用。

由此可见,应长川绝对是有这个心思的。

天色一点点变暗,宫人们纷纷向前点灯。

江玉珣所在的角落突然亮了起来。

虽明知是坑,但待桑公公宣读完圣旨后,罪臣们还是感激涕零地谢起了皇恩。

见状,江玉珣不由压低了声音说:“若想彻底根除此事,仅凭杀人自然不行。”

应长川独揽帝国军政大权。

他大可以杀了这群人,但是现今的大周已经不起如此折腾。

更别说这一切的问题,都源于选官的制度。

……

“啊——”

“辣死我了!”

江玉珣出神之际,坐在他身边的庄有梨忽然大口大口哈起了气。

同时将手中杯盏丢在了桌案上。

酒水自杯中洒落,微风一荡便扫来一阵浓香。

“阿珣你这是什么酒?可真是辣死我了!”

江玉珣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

——长柄的青铜酒盏,顺着溪流向下漂去,两岸朝臣、勋贵皆可随意拿取。

江玉珣连忙将手边还未动过的清水递了上去:“这是烈酒,我不是提前告诉你,它的味道与以往的酒有所不同了吗?”

庄有梨的脸都皱成了一团:“没想,没想到有这么大的不同。”

此时此刻不只庄有梨,兰猗殿前角角落落都生出了类似的声音。

“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辣?!”

“……我看它清澈透亮,还当是水呢。”

“这酒余味好生醇厚——”

不同于年纪尚轻的庄有梨,宴席上那些贪杯之人,没两口就尝出了它的奇妙滋味来。

兴奋的低呼声传遍了兰猗殿前的空地,岁稔会瞬间热闹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