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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流放日常(穿书)(320)+番外

下属所言,也是霍善荣心结所在。

七十岁高龄即位,储君却未立,皇城暗探送来的信息中,夺嫡的皇子一众,已经没了两个,这里边没新帝的推波助澜,霍善荣是不信的。

显然,帝王疑心越发的重了,不光是他们这些地方势力,便是亲儿子都在防。

毕竟觊觎那个位置已经数十年了,如今好不容易登上了高位,看谁都像是要抢他的皇位。

如今揭竿而起的有,打着诛杀乱臣贼子的也有,他看这皇位未必真的能坐稳。

沉思半晌,忽然开口:“与其效忠风雨飘摇的皇城,不如另辟一番天地。”

郎将猜测一二,问:“大人可是要向豫章投诚?”

霍善荣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哈哈大笑,笑得郎将莫名。

笑声截然而至,神色蓦然一厉:“这皇位他能坐得,我怎就不能坐了?”

既能说出这样的话,便说明早有所想。

郎将一惊,略略定神后,抱拳拱手表忠心:“属下誓死追随大人!”

霍善荣把手中捏得皱巴巴的密函扔到了桌面上,悠悠的道:“百年间,帝位更换了三回,怎么轮都该轮到武陵了。”

郎将心绪已然沉稳:“大人,那这豫章的军粮如何打算?”

“豫章百年世家,实力雄厚,周家宗主不是什么善茬,未必会真心屈于乱臣贼子之下,定然想了后招,那位置可不止我一人想争。”

琢磨了一下后,道:“差个人秘密出城赶去豫章,把皇帝一面让豫章平乱,一面又派我截粮,让豫章军与苍梧郡两败俱伤之事告知周宗主。”

郎将斟酌后,道:“周宗主虽会信大人所言,可未必会愿与大人同盟。”

霍善荣一笑:“我要的不是同盟,也不是让那周宗主信我,我不过要告诉他,这位帝王我不伺候了,他所为我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笑意更深,把岭南来的密函给了郎将:“总不能没有表示,把这密函给周家宗主,我想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议起豫章周家,便会想起豫章老太爷去世时在周家受的辱。

左右不过是几句讽刺,他如今身居高位,且也不是霍敏之那等几句话就能激得没了理智的酒囊饭袋,那几句羞辱不过是让他一时恼怒罢了,事后倒是不太在意。

什么都比不过大局。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大局。

周宗主看了眼武陵来的密信,有几分诧异,诧异过后也觉得理所当然。

那霍善荣本就是墙头草,见势不妙,那边风势强便往那边倒。

“宗主,此人看着像是投诚,但两次弃主,不可信。”

周宗主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密函上,随即道:“他知道岭南牧云寨与我有关系。”

屋中下属二人皆一怔。

“豫章与牧云寨往来甚密,那霍善荣又怎会知晓,莫不是……伏危!?”

周宗主微微拧眉,又听下属继续分析道:“即便不是亲生的,可也做了二十年的父子,那伏危与生父从未见过面,哪里会有半点感情?就算是留在豫章的亲眷,也不过都是半路亲人,哪里会比得上相处了二十年的养父?”

“先前父子二人看着像是老死不相往来,但难免不是在宗主面前做戏,让宗主放松警惕,此番二公子与伏危交了底,伏危知道了岭南的部署,便是告知霍善荣也不奇怪。”

周宗主有一瞬间的怀疑,但随即按下那些许的怀疑。

“霍善荣没那么蠢,若伏危真是他的棋子,他此番就是让伏危成为弃子,哪里还有什么父子之情可言?”

“且他只知我与岭南悍匪有所勾结,但不清楚是我的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有的不过是他调查得来的一些蛛丝马迹。”

周宗主扬了扬密函:“若清楚是我的人,便不会送这密函过来试探了,而是直接与我谈条件了。”

“他道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替我遮掩来投诚,不过是想让我与皇帝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屋中两人细细思索半晌,片刻后,依旧规劝:“宗主,那伏危被霍善荣抚养二十年,必定沾染上了霍善荣的阴险狡诈,到底不可信。”

周宗主放下密函,暗忖几息后,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伏危已是我局中人,局外未定,不必再说这等内讧之言。”

“宗主……”

周宗主抬起手止住了下属继续劝说,他道:“此番伏危与二郎都在岭南,先看他们把事办得如何。”

见周宗主意已决,二人也不再多言。

“此事不再议,时下先议粮草与军医一事。”

说到军医,周宗主想起了伏危之妻。

心头的怀疑也随之消散。

若伏危心中有异心,便不会放任妻子教人医术。

“粮饷前几日已经分三批送出,皆是陈年旧粮,就算是被抢了也无碍,总归先前的粮饷已经抢回去了,不会对二公子他们造成影响。”

周宗主点头,“军医呢?”

“军医今日也已经出发。”

粮草先行,军医药材与运送粮草的行伍错开三日从豫章出发。

周宗主也另外安排了一支精兵护送他们到岭南。

豫章有重兵护城,在豫章城内感觉不到世道艰难,出了岭南后众人才发现外头已经乱了。

他们原想路过村子借宿,到了村子后却是满目疮痍,房屋被烧毁,尸体横陈,被野狗抢食得四肢不全,白骨森然,腐肉蛆虫,看得人作呕。

军医一行人多是十五六到二十来岁的青年,五十人里三成二是军中挑选出来的,三成一则军部家子弟。

看到这场面,吐声起伏。

便是虞滢都白了脸,但作为学生之首,强忍下恶心之感,更多的是悲戚。

人命在乱世,犹如草芥一样不值钱。

尸体已经腐烂,为免染上尸毒,村子是不能过夜的了,只能再前行,寻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扎营。

夜色昏暗,处处险境,护送的将士分三批轮流看守,看守之人戒备森严,没有半分的懈怠。

年纪小一些,没有经历过事的小军医白着脸坐在火堆旁,目光略为涣散。

其中年纪最小的便是与伏危比试过的卫墉。

他在学院中是个刺头,但他入学时还未满十五,上个月正好够到了随军的年纪。

虽在学生中是个刺头,但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

虞滢在火堆旁坐下,众人才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喊了声“先生”。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的礼节,都坐下吧。”

众人纷纷坐下,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忽然有人开了口。

“先生,我们能平安回去吗?”

去前不觉有可怕,可看到了被毁的村落,横陈的尸骨后,他们却怕了,怕自己将来也会死于荒野,成了荒野白骨。

虞滢没有给他们保证,而是道:“假若他日被俘,性命为重。”

众人面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