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顾大发不就天天回来？”姜洪海不满。
姜洪海的母亲道：“人家不是说了吗？她晚上要揉面，早上还要三点就起来做饺子，回来住的话，赶不上去镇上干活。”
姜洪海总算不说话了。
姜洪海的父亲转移话题：“这鸡头真好吃，明天再去捡点回来。”
“对，再去弄点，鸡肠也可以多弄点，红烧一下。”姜洪海一边说，一边将整个鸡头浸在酱油里，然后先是吮一口，再咬点肉下来。
他喝酒喝多了口味特别重，平常孩子觉得咸的菜，他嫌淡。
姜洪海十三岁的女儿抬眼看向姜洪海，眼神冷冰冰的。
她和她弟弟每人分到了两个鸡头，但两人都只吃了一个，吃完饭，他们拿着剩下的鸡头下了桌子。
拿出一个洗干净的旧包装袋把鸡头装起来，姜芬兰看向弟弟姜安树：“安树，明天我们去镇上找妈妈吧。”
姜安树认真点头。
十岁在农村已经不算小了，很多事情，姜安树都明白。
比如他爷爷奶奶看似对他们很好，其实最疼的，还是他们爸爸。
妈妈才是对他们最好的。
就不知道妈妈在镇上过得怎么样，她是不是起早贪黑地干活？
他们想去看看她，今天他们吃的鸡头，让他们妈妈也尝尝。
两个孩子说定，这才去睡觉。
最近到了晚上，他们爸爸喝醉之后，还是会发疯。
好在妈妈不在，不用挨打。
第二天。
雇人之后，就不用早起做煎饺了，姜丽云五点起来，简单炒个蛋炒饭吃了，然后冯易载着姜父姜母还有顾大发去镇上开店，她则去破庙那边做准备。
虽然载了三个人，但冯易骑三轮车的速度还是很快，而等他们到镇上，睡得早起得也特别早的冯秋凤已经点着油灯，包了很多饺子。
其实冯秋凤偷偷把姜丽云要扔的油留下这事儿，冯易是知道的，不过冯秋凤说是拿来点灯，他就不说什么了，只让冯秋凤小心一点，不要点着了什么东西。
把用来摆摊的各种东西搬出去，冯易和顾大发就去卖煎饺了，姜父姜母也跟过去做煎饺。
姜父姜母做的煎饺已经足够卖了，不需要冯秋凤跟着忙活，冯秋凤就留在铺子里，给桌子刷油漆。
没一会儿，她就把桌子给刷完了。
一时间没事可干，冯秋凤挺不好意思的。
姜丽云一个月给她八十，还给她各种好吃的，她却只干这么一点活……
正想着这件事，冯秋凤突然看到自己的女儿在门口探头探脑。
冯秋凤惊了惊：“芬兰，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上学吗？”
姜安树从姜芬兰身后出来，对着冯秋凤道：“妈妈，我们来看你，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冯秋凤心里一暖，但等看到他们带来的好吃的只是两个鸡头，眼睛又酸了。
“你们吃吧，妈妈在这里吃得很好……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去上学，等星期六下午不上学的时候再过来，到时候妈妈给你们吃好吃的。”冯秋凤道。
她来镇上也就一星期，因为忙着表现自己，以及害怕自己的丈夫，就没有回去看孩子。
没想到孩子这么惦记她。
这两天她可以把好菜留下来，等孩子们星期六来看她，就拿来给孩子们吃。
她分到的吃食，可比鸡头好多了，今天早上，姜家人就给她带了满满一饭盒的蛋炒饭！
第64章 水煎包
姜芬兰和姜安树在来镇上的路上，一直很担心自己的母亲。
按照他们父亲还有爷爷奶奶的说法，他们母亲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甚至都没有办法回家。
虽然不能回家是好事，但在他们想象中，他们母亲的日子，应该是过得很辛苦的。
可现在，冯秋凤的脸色看起来很好，整个人给人一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之前的冯秋凤，是死气沉沉的。
“妈妈这段时间吃得特别好，今天早上还吃了蛋炒饭，昨天更是吃了红烧肉，我还吃过那个外国炸鸡……”冯秋凤笑着跟两个孩子说话：“你们丽云姐叫我来干活，是帮我呢。”
姜芬兰和姜安树靠近冯秋凤，冯秋凤抱了抱他们：“你们快回去上课吧，一定要好好读书，读书很重要的，你们丽云姐，你们冯易叔叔，这么大了还一直在读书……”
姜芬兰眼眶湿了。
她刚读小学的时候，她妈妈也会抱她叮嘱她，让她好好读书。
那时候她爸爸虽然偶尔会耍酒疯，但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她妈妈见到他们就会笑，下地干活的时候就让她和弟弟坐在田边，怕他们无聊，还会捉只蚱蜢给他们玩。
但后来他们爸爸喝酒越喝越多，整个人越来越暴躁，变本加厉地打人，他们妈妈也就越来越沉默了。
她不再抱他们，也不再叮嘱他们要好好读书。
姜芬兰和姜安树一直想念以前的妈妈，但他们不知道要怎么让妈妈变回去。
现在，妈妈回来了。
两人没有把鸡头送出去，回家的路上，就一边啃，一边说话。
“姐，鸡头真好吃，我最喜欢吃鸡头了。”姜安树道。
姜芬兰点点头，她也觉得鸡头前所未有地好吃。
“姐，后天就是周六，我们再来找妈妈吧。”姜安树又道。
姜芬兰道：“嗯，我们到时候再来找妈妈，不过妈妈给我们留的好吃的，我们要少吃点，让妈妈多吃点。”
姜安树认真点头。
他爸爸就跟长在桌上似的，他但凡回家，就能看到他爸爸坐在桌子旁边喝酒。
家里的气氛还非常差，爷爷奶奶要干活，妈妈也要干活，一直以来照顾他的，都是他的姐姐。
他最听姐姐的话，当然也听妈妈的话。
他记得他小时候，妈妈对他特别好，会把他放在箩筐里，挑着他走。
箩筐晃晃悠悠的，他妈妈过桥的时候，他甚至悬空在河面上，但他一点都不害怕，只想笑。
“今天晚上放学，我们去帮丽云姐干活吧。”姜芬兰又道。
丽云姐要请人去铺子里帮忙，是有很多人愿意去的，最后却喊了他们妈妈，还让他们妈妈住在铺子里。
之前姜芬兰没想明白，现在却想明白了。
丽云姐是想帮他们！
姜丽云今天还是继续收鸡。
今天来卖鸡的人没有昨天多，又已经有了经验，所有的一切，也就变得井井有条。
她没有上手干活，而是来回看着，做各种记录。
谁谁谁拔了几只鸡的毛，谁谁谁切分了几只鸡，这些都要记下来，以后好算工钱。
说起来，他们村正在通水管，这破庙因为位置好，已经接了水管，这真的让她方便很多。
就是庙里的水费要她交。
分割好的鸡肉，姜丽云让人清洗干净放着，等中午，她会将之装进跟食品厂买的纸箱，然后让冯易送去食品厂冻起来。
姜利海和孙金山今天跟着砖瓦厂的船去上海了，这些事情，就都要她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