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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57)

毕竟自己其实也吃了点……全当交伙食费。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秦白霄转过身,看到窗户打开,秦江月斜倚榻上,雪衣宽袍,金冠墨发,俊美无双,是他至今也可望而不可及的风姿。

“兄长。”

秦白霄收回手,行了个礼。

秦江月握着手中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这几日他身体越发不好,薛宁修炼又要聚集木灵,两人就没办法一起去镜湖。

他给了她特权,她就每日都小龟一起去,人很争气,不偷懒,回来总能有些进益。

算算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想着到死那日,应该可以见到她筑基。

她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往后不用担心安危,再有白霄看顾,实是可以放心。

秦江月放下手中白玉茶杯,徐徐道:“回去吧。”

秦白霄真的不想走。

他能感觉到兄长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他很想陪在他身边,就像是小时候他总是陪着他,教导他宽慰他一样。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兄长出生时天降异象,人人都说他是剑仙转世,万佛法寺的住持也这样说,所以兄长自然要被修界最强的无争仙府带走。

那时他们父母都不在了,兄长如果再离开,他一个人根本不知该怎么办。

是兄长一路不离不弃要带着他,他才有今日的生活。

所以哪怕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哥哥的光辉之下,总是被人忽略,秦白霄也不曾对哥哥有任何怨言。

他们是最亲的人。

“那我走了。”

因为是最亲的人,所以尊重他的选择。

秦江月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最后一面啊。

过往每日走在前线,何尝不是走在生死线上,秦江月其实随时都准备赴死。

可真的发现自己要死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会有些不舍。

“白霄。”

秦江月忽然开口,秦白霄猛地转身,还以为哥哥改变主意,但秦江月只是露出一个和幼年时一样温和慈爱的笑来。

“照顾好自己,好好活着,不必惦记我。”

“……”秦白霄心里压着一块石头,半晌才点头应下,“好,我知道了,兄长放心,我会很好的,越来越好。”

秦江月认真地看了他许久,才慢慢说:“我也会好的。”

秦白霄眼眶发热,喉结滑动,发不出声音。

他在秦江月含着笑意的眼神中离开了后山。

看不见弟弟之后,秦江月脸上的笑消失了。

夜半时分,薛宁从镜湖回来。

小龟也因薛宁受益,都能腾云驾雾了。

“阿宁你快看,我厉不厉害?”

小龟飘在淡淡的云层上:“我都能唤云了!等下次你想去哪里都不用骑仙府的鹤了,骑我就行啦!”

薛宁戳戳它身下的云,真神奇,以前做飞机,隔着窗户看到云层就很想摸一下,现在到了修真界,是真的能够摸到了,手从里面穿过去有种凉凉的感觉。

“不要。”她故意说,“骑乌龟太滑稽了。”

“是神龟!”小神龟刚想申诉,就和窗户里的秦江月对上了视线。

它尊敬仰慕潮凝真君,也很感谢秦江月允许它去蹭镜湖,本想立刻行礼问好,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秦江月这时看他们的视线,有种说不出来的遥远和冷淡。

小龟一怂,跳下了云:“阿宁你回去吧,我找地方趴着去了。”

薛宁看它溜走,等了一会,才慢慢去看秦江月。

秦江月雪袍乌发,在月光下有仙人之姿。

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但这么晚了还没睡,薛宁知道是在等她,等着考教她今日的成绩。

薛宁朝他走过去,秦江月慢慢把头转开,她来到门前,打开,迈步进去,低头望着地面上的玉石反光,这几日总会有种看着绝症病人缓缓离开的无措和压抑。

她是死过的人,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来到窗前榻边,她贴了个小边儿坐下,主动报告今日进展。

“我练气四层了。”

练气一共九层,薛宁转道不过几天就到四层,堪称天赋异禀。

“很好。”秦江月给她倒了杯茶,“你很努力,应该很快就能筑基。”

薛宁看着他握着茶杯的手,白得看不到一点儿血色。

她抿抿唇说:“是占了镜湖的便宜,再有那样好的心法,很难不快。”

她想了想,问出心里一直的疑惑:“师兄是怎么拿到府主的心法的?府主知道我在修炼他的心法吗?”

慕不逾那个死老头,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秦江月说:“以前看过,就默出来给你了,不必担心府主知晓,你今后应该也见不到他了。”

他很清楚薛宁想走得远远的,但这是第一次直观地说出来。

薛宁心说,不愧是你啊白月光,看过就能默写出来,这是过目不忘吧。

一抬眼,发现秦江月正注视她,目光很专注,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模样,像是刻进去了一样。

“你……”

她张口,秦江月却先说:“可想过要一件怎样的法器。”

剑修筑基会有本命剑,薛宁之前剑道筑基也有选过剑,薛长老厚着脸皮请江太阴的母亲江长老给她炼器,但江长老说她与剑不合,没办法为她铸剑,原身始终耿耿于怀,觉得是江太阴不准母亲帮她铸剑,两人不知因此打了多少架。

如今秦江月问她要什么法器,薛宁却听出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

她确实也没想过自己要用什么法器。

法修的法器很多变,用什么都行,原书中最强大的法修就是慕不逾,慕不逾的法器是一条很特别的木鞭子。

“近日好好想想,我尚有些材料,或可为你铸本命法器。”

秦江月这样和她说。

薛宁讶异地看过去:“师兄还会炼器。”

她最近总是很有礼貌,张口闭口都是师兄,已经很少对他直呼其名。

秦江月看着她,一时没有开口。

直到她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尴尬,目光低下去,盯着榻上的小桌案低声问他:“怎么了?”

“以前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会吗?”秦江月的语气很随和,听不出从前那些不自觉的高高在上,“如今我会炼器,怎么反而觉得惊讶。”

薛宁有点哑口无言。

她最近总是这样,和白霄都能说上许多,和他却老是支支吾吾,或者直接沉默。

秦江月心里有些形容不出来的涩。

“花呢。”

薛宁赶忙将那支无根之花拿出来。

“试试吧。”

“好。”

这几天每日她都会试着让无根之花重焕生机。

从秦江月交给她那天开始,花枝就一直在衰败,花瓣早都枯萎凋零,花枝也变得干枯发黄。

转道重修之前,不管费多大力气都看不到花枝有任何恢复,但近几日,已经明显看到花枝不那么枯黄了。

薛宁动手前特地后退了许多,离秦江月远一些,怕自己的木灵刺激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