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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渊(97)

穆于当然是将钱退了回去,他尚未困难到这种程度。

肖韵平日说话待他都挺温和,就是给钱时的态度意外强硬,连语气都变了不少。

不过他这边坚持不收,肖韵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平日里,穆于照旧去星路棋途的基地训练,晚上在棋社兼职,忙得不可开交。

穆于心态非常平稳,反正迟早都要解约,这段时间也不能平白浪费。

他心态是稳了,谢青却好似有些着急,将他喊进了办公室,话里话外是哄他赶紧接个商务,网上那点热度如果没有更多的事件维持,很快就会散去,而穆于巴不得那点热度赶紧过去。

明面上他笑着同谢青虚与委蛇,私下却想着那份咖啡厅的录像到底该如何使用。

穆于疑心周颂臣是故意说一半藏一半,引着自己去找他。

这时周颂臣给他发来的消息,告诉他周霆最近在忙一个大案子,今天人已经飞去海市,如果穆于有事,不必去律所了,去了也只会扑空,话里话外都是让穆于来找他这个助理律师。

距离周颂臣住院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成大开学了。

穆于抽了一天办理了复学手续,在把员工宿舍里的行李搬回了学生宿舍。

直至忙到傍晚,穆于才有空去探望周颂臣。

他到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周颂臣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面朝病房门口侧躺,双眸紧闭,很沉静的一张睡脸。

床头堆满鲜花,花团锦簇,有束耀眼的红玫瑰从万花中杀出,颇为吸睛,叫人一眼只能望到它。

附近花店的鲜花,大概都叫周颂臣的追求者买完了,病房如穆于所想的那般满是花香,买花的人也不怕周颂臣对花粉过敏。

他悄悄地关上门,轻手轻脚地来到病床前,落座在病床前的椅子上。

好像只有周颂臣闭着眼睡着了,他才能心绪平和地打量着这个人。

不用再像一个时时提着劲的斗士,挥舞着不像样的武器,试图戳伤周颂臣,也连带伤了自己。

夕阳的光从窗里射了进来,拽出长长的影子,光中浮尘点点,眼前画面似被渡了层老派电影的靡丽色调,像场黄昏旧梦。

很美的梦,可惜不属于穆于,好在他现在也不会再为了无法拥有这个梦而感到难过。

周颂臣睡得不算安稳,眼球在眼皮底下飞速震颤着,像是在做梦。他嘴唇微张,似乎努力地喊着什么。

穆于下意识凑了过去,想听清楚他唇边低语。

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小提琴曲,将穆于惊了一惊,他扭过头,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被制成留声机样式的蓝牙音箱。

曲子正是从里面传来,是周颂臣的闹钟响了。

音乐音量很小,轻得低迷,周颂臣睁开眼时,穆于尚未抬起身来。

他意识到自己与周颂臣的距离近得有些暧昧,刚想撑着病床直起腰,就被人伸手扣住了后颈。

穆于错愕地睁大眼,还未反应过来,周颂臣就已经抬手将他揽到了病床上。

周颂臣神色有些恍惚,像是没从梦中醒来,只一探身便攫住了他的唇。

揽住穆于腰的手力气很大,彼此胸膛紧贴,咚咚地响着不知是谁的心跳声。

周颂臣抱住他,吻着他,将他嘴唇吮得生疼,泛起麻痒。

穆于用力地咬了一口周颂臣,血腥味霎时弥漫,周颂臣只是眉心皱了皱,固执地将这染了血的亲吻进行到底。

挣扎间穆于挥倒了床边的花,玻璃瓶倒了下来,玫瑰撒了一地,水花溅到了穆于的手背,凉得厉害,唇上的温度,烫得过火。

玻璃瓶斜倚了下去,在地上碎出惊人的动静。

恰好有护士听见了动静,她寻了过来,先是敲了敲门,等了半晌才听到一声请进。

护士推门而入,就见病人躺在床上,床前站着个人,地上是花瓶碎片和满地的玫瑰。

站着的那个男生转过头来,客气地向护士致歉。

护士负责这片的病房,对这间病房的患者尤为印象深刻,帅得如同明星一样,还是混血的病人十分少见。

而眼前这人大概是病人的朋友,她没见过。

男生的双眼称得上是漂亮,更引人瞩目的却是他的嘴唇,血渍晕在唇角,像晕开的口脂,有种别样的诱惑。

病床上的混血帅哥嘴唇同样破了皮,血还未来得及止住。

护士突然明白自己撞破了什么,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慌张地说了下打扫工具在走廊尽头的小房间后,随即红着脸退出病房。

身后病房的门刚关上,穆于就对病床上的周颂臣怒目而视:“你疯了吗?”

周颂臣抽了张纸巾,按在自己嘴唇上,恶人先告状似的皱着眉:“你咬得可真狠。”

穆于气得手都在抖,刚才护士震惊的神色仍历历在目,让他羞耻得恨不能立即离开医院,再也不要踏入这个地方。

周颂臣靠在床头,解释道:“我一睁开眼就见到你,你还离我这么近,不怪我误以为还在梦里。”

这番解释一点可信度也无,称得上胡言乱语,穆于转身就想走,却被周颂臣喊住:“你过来是因为解约的事吧。”

穆于能屈能伸,立在病房门口半晌,最后决定回到病床前。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拖得越久,他和周颂臣纠缠得就越深。

穆于想要快刀斩乱麻,偏偏事与愿违。

周颂臣看着穆于坐下,笑了笑:“现在案子的关键是你得拿到谢青答应你参加青秀赛的证据,并且要明确参加青秀赛是你签约的条件,这段时间你有在微信上套他的话吗?”

穆于点了点头:“我有,不过他很谨慎,基本都不正面回答我。”

周颂臣了然道:“他们应该也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段了,可能早就想好该怎么规避风险。”

“那现在怎么办?”穆于有些忧虑,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自己刚被轻薄过的事。

周颂臣轻咳了几声,再次成功让穆于将视线落在他唇上,随即穆于便像碰了火一般,迅速地挪开了视线。

“你拿那段咖啡厅的视频去诈他一下,告诉他你已经有证据了,先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再进行套话,这个过程中你要用录音工具将你们的对话记录下来。”

周颂臣一口气说完,轻轻喘了口气,似乎仍有些虚弱。

但穆于已经不太相信周颂臣这病弱模样,毕竟这人刚才将他强硬地揽到床上的样子,可不像是没有力气。

周颂臣望着穆于:“到时你戴个隐蔽性很强,能够藏在耳朵里的耳机,你们对话的时候,我可以辅助你跟他进行交涉。”

顿了顿,他继续说:“为了避免录音有诱供的嫌疑,你得等骗完他以后再录音。”

穆于疑惑道:“你们律师平时都是这样办案的吗?”

周颂臣笑了,嘴唇上未干的鲜血让他的笑容都多了几分邪性:“当然不是,律师得受职业道德约束,不能采取不当的手段操纵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