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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次重生(2)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唐心悦握着手机的右手在颤抖,连忙两只手都攥紧,才能勉强继续通话,“……嗯。我母亲,前不久去世了。”想起母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着不落下来。

“……节哀,”他似叹息了一声,语气关切,“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尽管说,不用客气。”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她大抵会觉得只是客套;可这话从环宇集团继承人口里说出来,她知道分量不轻。纵使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给出的承诺,必定言出必行。

因为曾经他也是这样帮助她的。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很好。”尽管知道对方看不到,唐心悦竭力挤出个微笑,心中充满着感激。

她朋友很少,愿意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的就更没有了。况且和徐蔚然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她高攀不起。

对方没有勉强,“我的号码还是这个,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

两人又说了几句,徐蔚然还有事要忙,率先挂了电话。

唐心悦收好手机,炎炎夏日,高热的温度将空气都扭曲了,而她抱着胳膊,单薄的身躯因胃痛而瑟瑟发抖。

有那么一刻,强烈求生的意志控制着她,几乎就要向徐蔚然开口求助了。然而仅存的傲骨让她咬着唇,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绝症本来就是无可救治的,即使花再多的钱也不过是延续生命而已。况且就算徐蔚然肯借,这笔巨款她又怎么还得清?

“我还年轻啊……不想这么早就死……”唐心悦被灿烂的阳光刺的闭了闭眼,她向来不是肯服输的性子,现在却破天荒的觉得已经走投无路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走到今天这步?”

她从小品学兼优,是那个贫瘠落后的山村里,十里八乡唯一的大学生,可谓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十分不容易。来到大城市之后不仅要寒窗苦读挣奖学金,还要打工赚生活费,更是受尽同学的冷眼相待。

但再苦再累,她也没抱怨过一句。因为她可以继续读书,是以弟弟和妹妹辍学为代价的。

她没有抱怨的资格。

眼看着大学毕业后就能赚钱养家,开始新的人生,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使得一切都破碎了。

她大二那年,16岁的弟弟为了赚钱,跟着人在矿上做工,结果出了事故,当场身亡;

母亲骤然受到这样大的刺激,心脏出了问题,虽然最后抢救了过来,从此身体一直都不好,靠着吃药勉强维持生命。

为了可以照顾母亲,妹妹舍弃了自己的幸福,带着母亲嫁给了一个四十岁的老鳏夫。

而她,放下所有骄傲和自尊,腆着脸找到徐蔚然希望对方能够借钱给自己,也幸得对方不仅慷慨解囊,还好心地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每个月的工资她自己扣除房租和生活费,剩下的全寄给了妹妹。为了省钱节衣缩食,不是方便面,就是冷水就馒头。即使胃痛到快要昏厥,也舍不得去医院看病。

谁料还是没能留住母亲,而她在某一次咳血昏倒后,被同事送进医院,才查出患有胃癌晚期。

高昂的治疗费让她望而却步,现在想的,就是尽量多拖一天是一天,挣点钱寄回去给妹妹,至少能够让对方好过点。

“呼”疼痛过去,唐心悦擦干泪水,拽紧自己的手包,匆匆赶往公司。

神思恍惚行走在路上。

“小心!”

身后有路人尖叫,唐心悦猛地回过神来,只见到一辆大货车正冲着她疾驰而来--

“砰!”

巨大的冲击力传来,她被撞飞老远,重重地砸在地上。

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无法动弹,意识渐渐模糊,心中却涌出一丝庆幸。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了。

这么些年她实在太累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闭上眼,陷入沉沉黑暗之中。

第2章 信笺

“姐,大姐!”

唐心悦是被一阵轻轻的推攘给弄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到两张孩童瘦巴巴的小脸出现在上方,女孩稚气地说,“姐,你好点没。妈叫你起来吃饭。”

唐心悦整个愣住了,“唐恬?”视线移到旁边男孩的脸上,更是狠狠一震,“唐岩?”

她是在做梦吗,怎么会见到小时候的唐岩。

她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来,环顾四周。

昏暗狭窄的屋内,卡角放着一个大箱子,除了一张床和一把缺了角的椅子,简陋的没有其他东西。墙壁上贴着□□的画像,灰蒙蒙的窗户玻璃破了好几块,勉强用报纸糊着,可每到冬天呼呼的寒风吹进来,冻的人写字的手都要僵硬了。

这是她曾经生活了十多年的屋子,连做梦都不想回去的地方。

“姐,你没生病了吧。”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软软地倚坐在她身边,眼里满是关切。

唐心悦用力咬了下手指,会痛,不是做梦。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掌,那么小,手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划痕,一眼便可以看出是被麦子割伤的。

村里人做惯了活儿,手掌上早就起了厚厚的茧子。偏她遗传了父亲的体质,皮肤嫩气做不了重活,每次一过收麦子的季节,手上就会变成这样,要到春天才渐渐能够消散。

心脏止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她捂着胸口,不敢置信。

难道说,她重新回到了小时候?

“小悦,快起来吃点东西。”沙哑的嗓音传来,黑乎乎的门帘被人掀开,一个瘦高的女人端着一个搪瓷碗,健步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唐心悦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妈!”

翻身下地就想扑过去,结果腿一软直接扑在了地上,吓的女人连忙上前,一手端碗一手把她扶起来,半托半抱着送回床上,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你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唐心悦紧紧攥着母亲的手臂,盯着她瘦削的面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一月前她才承受了丧母之痛,在殡仪馆哭的站都站不起来。那个时候的崩溃绝望,如今也是心有余悸。

却没想到,一眨眼竟然能回到过去,回到母亲和弟弟还活着的那个时候!

“妈!我不是在做梦吧!”她紧紧抱着母亲,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嚎啕大哭。

“怎么了心悦。”她平时不哭不闹,最是文静的一个人。忽然大病一场反常成这样,吓的陆秀云连连追问,生害怕她怎么了,“被梦魇着了?不怕,妈在这里。”又是摸额头查看体温,又是轻拍着她的背脊,嘴里安慰不止。

唐心悦本就是大惊大喜之下,心神剧烈波动。哭了一会儿就缓了过来,心理年龄毕竟二十多了,不好意思地擦了眼泪,从母亲怀抱中退了出来,哽咽道,“没事,做噩梦了。”

两个小的,唐恬和唐岩刮着脸笑她,“羞羞,姐那么大人还哭鼻子。”

唐心悦眷恋地注视着面前的弟弟妹妹,他们比她小六岁,现在不过五六岁孩童模样,小脸稚嫩,眼神天真。

自从她到北京读书之后,小弟因事故身亡,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唐心悦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舍不得移开视线,用力地抱了抱两人,嗔笑,“你们两个!”真好,唐岩还没有出事,唐恬也没有委屈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一切噩梦都还没有发生。

小弟不满地叫起来,奶声奶气,“姐!不要把眼泪蹭我衣服上!”

唐心悦忍俊不禁,轻拍了下他的屁股,“小滑头!’

笑容中几分苦涩,小弟虽然成绩不好,但脑袋从小灵光。那个时候他想上职高学一门手艺,可家里为了她读大学,已是东拼西凑,再也拿不出一点钱来。

小弟和母亲大吵了一架,后来憋着气出去跟着人做工,结果出了矿难事故。

妹妹更是为了这个家牺牲了自己的一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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