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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同桌(10)

但陆濯的位置就在他的斜前方,只隔了一条过道和两个半张桌子,只要一解除帽子封印,就不得不被迫看见陆濯那张十分惹人讨厌的帅气后侧脸。

所以摘,是绝对不可能摘的!

不然陆濯指不定还要怎么埋汰他。

因此为了防止被憋死,江序只能咬着牙,忍辱负重地刷一会儿题,就把帽子扒开一条缝偷偷呼吸一会儿。

刷一会儿题,就把帽子扒开一条缝偷偷呼吸一会儿。

刷一会儿题,就把帽子扒开一条缝偷偷……

呼吸停止。

在他第数不清多少次地扒开卫衣帽子的时候,帽缝中间赫然出现了一张硕大无比的人脸。

长得血气方刚,浓眉大眼,还剃着一头板寸,看上去最少一顿能吃俩小孩。

等到和江序的视线终于相对的那一刻,当即一声惊喜大喝:“卧槽!江序,还真是你!”

江序扒着帽檐说,这他妈你都能认得出来。

当然认得出来。

因为作为江序初中转学去北京之前最好的朋友,祝成可是逢人就夸他有个贼漂亮贼有钱成绩贼好还贼有艺术细胞的混血儿好朋友,

所以当江序那双只已经生无可恋的金棕色大眼一露,祝成立马就像饿了五年的狼狗见着了肉。

“我去!他们都说一班转来了个外交官的儿子,我就在想是不是你,好不容易等到大课间了来看,好嘛,还真是你!臭小子!回来了都不给哥们儿说一声,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

祝成说着,就一把搂过了江序的脖子,当场来了个致命锁喉,还不等江序挣扎反抗,就又一把扯掉他的帽子:“你大热天的捂这么严实,不嫌热啊?”

帽子猝不及防被扯落,乍然出现的白炽光线让江序本能地蹙起眉,偏过头,微眯上了眼。

前桌的女生听见动静转过身,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叹了句:“我去,你长得好漂亮啊。”

确实漂亮。

金棕色的柔软卷发因为长期闷在卫衣帽子里,被浸出了一层薄汗,这会儿微湿地贴在额头上,衬得皮肤白得不太真切,长而卷的睫毛也被拢上了朦胧的雾气,勾得眉眼精致得如同一幅中世纪的画卷,搭着轻咬的唇角,有种唇红齿白的好看,

鼻子却很高挺,缓和了原本五官里的女相,凭地就生出了少年的骄气和锐利。

就连因为骤然见光而流露出的不满嫌弃的神情,也显出种骄纵但又不惹人厌的脾性。

是那种一看就是从小到大都很招人喜欢的漂亮小孩。

因此江序也没有因为这句他从小到大已经听多了的夸赞而产生任何不适或害羞的反应,只是一门心思地咬着牙,想要扒开祝成的胳膊,把自己的脖子从这个土匪手里解救出来。

“祝大嘴!你是不是想勒死我!”

江序喊得脸都红了。

祝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手好像有些重,连忙“我去”了一声,松开胳膊,站起身:“那什么,兄弟,我这不也是因为好不容易和你久别重逢,再续前缘,破镜重圆了,所以一下子太激动,下手才没了个轻重嘛,下次一定注意,注意,嘿嘿。”

江序:“……”

嘿你个大头鬼!

“不会说话就憋说话!我两岁的法国小表弟都比你会用成语!”

江序揉着脖子,咬牙切齿地坐直了身体。

而没等祝成回答,前桌女生就突然睁大眼睛问了一句:“啥?你也有个法国小表弟?我就知道我们学校合唱团有个学妹叫苏幕的,也有个法国小表弟,你俩还有点像,该不会……”

“嗯,苏幕是我表妹,我们同年,但她晚上学一年。”江序按着脖子,答得还算客气,“我们姥爷是法国人。”

“嗷,我说呢。”前桌女生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凑近小声吃瓜道,“那你们姥爷肯定贼帅吧?”

她问得小声隐秘,一旁的祝成却瞬间答得洪亮大方:“那可不!”

江序顿时眼皮一跳。

果然下一秒,不等他出手阻止,祝成就已经熟门熟路地从手机里翻出了江序他们家当年接受杂志采访的那篇报道:“岂止他姥爷帅,他们全家男的都贼帅,女的也都贼漂亮,当时还上过时尚杂志专栏报道呢,不信我给你们看!”

说完,就把手机给闻声围上来的吃瓜群众们热情递了过去。

江序原本打算飞快拦截的右手徒劳地停在了半空中。

“……”

所以他从北京转回南雾,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祝成,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毕竟这个祝大嘴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但是这件事情他从小学三年级一直做到了高中三年级,难道就不会腻吗?!

江序实在不能理解。

而吃瓜群众毫无眼力见的七嘴八舌已经迅速涌了上来。

“卧槽!你们家这基因也太好了吧!”

“卧槽!你姥姥原来就是那个知名大画家啊!我妈可喜欢她年轻时候的旗袍自画像了!”

“卧槽!你姥爷居然是这个牌子的首席时装设计师!怪不得我觉得你穿衣服贼好看呢!”

“卧槽!你妈是开中法贸易公司的,爸爸当年还是驻法外交官?!”

“卧槽!你们家的小孩儿到了一定年纪全都会出国学习,但国家学校专业全部自主,以后想要哪个国籍,想去哪个国家,想追求什么梦想,也全部自主?!”

“这是什么令人羡慕的自由人生啊!”

“不仅自由,还很有钱!”

“不仅有钱,还很好看!”

“不仅好看,还不用刷题,我刚看这帅哥一上午就没刷过一道数学题,所以帅哥,你是不是也打算出国啊?”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江序。

江序尽管已经被这一圈极度做作的震惊感叹,夸得脑壳发麻,羞耻至极,但出于从小的良好教养,还是硬着头皮,收回手,咬着牙,尽力淡定地应了声:“嗯。”

“那你想申哪个学校?”

江序拿笔,低头:“巴黎美院。”

“什么专业?”

江序写着物理题:“学油画。”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上午一节课都没听,原来是不用参加高考,只用追求自己那伟大的艺术梦想啊。唉,出生在罗马就是好,不像我们这些可怜的小镇做题家啊。”

问话的男生说着就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语气里满是浮夸做作但并没有没有任何恶意的羡慕嫉妒恨。

他后排的锡纸烫男生却就此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一声嗤笑:“得了吧,就你,爸妈都是大厂高管,想出国分分钟的事,也好意思说自己小镇做题家。真正的小镇做题家可还在那边刷着题呢,你这么说,让人家怎么办?”

他说得轻松调侃,自然而然。

原本还热火朝天的教室却在那一瞬间不约而同地陷入了诡异的停顿,就连男生伸着懒腰的动作也尴尬地停在了原地。

锡纸烫男生却像是毫无查觉,只是若无其事地朝着靠窗的最后一个位置抬了下下巴,说:“你说是不,陆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