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被组团攻略的灭世boss(40)

人马没有回头。

“荷官死了,你就可以拥有自由。外面的确有异能局的人,但我向你保证,今天,他们不会跟你动手。”

这句话,终于让人马的脚步停下。

他侧过头,一黑一白的异色瞳孔冷冷地望着他:“我不可能帮你杀了荷官。”

他是荷官的人具。换句话说,就是主人和奴隶。

荷官可以毫无负担把他变成任何东西,也能直接杀死他。

都不需要动手,只要人马稍有异动,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我不需要你动手。”赢舟直视他的眼眸,“到时候,您只要实话实说就好。”

……

……

人马本来不太明白赢舟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对方拿出了枪,又让他来检查。

“枪没问题。”人马听见自己说。

有问题的是子弹。上面缠绕着一条黑线,像头发丝一样纤细。

赢舟的第一个优势,是他拥有第一轮游戏的主动权。

另一个优势,是影子。

在大多时候,阴翳之影都和普通的影子没有任何区别。

但想要把影子压缩到头发丝这样纤细的程度,依然耗尽了赢舟的心力。

好在,他成功了。

荷官其实没有猜错,弹夹的确会自己转动。只不过不是自动。

是有一个小东西,在里面努力地拨着它。

……

……

赢舟扣动了扳机。

这是第五枪。弹匣里只剩最后一枪。死亡概率是百分之百。

荷官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

他从暗格里拿出剪刀,把雪茄修剪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

人是喜欢模仿上流阶层的;而上流阶层一直在极力避免着被模仿,不断更换着潮流。

在荷官小时候,他对上流社会的认识,就是赌场客人嘴里叼着的那根雪茄。

而他只是老板雇佣的童工。荷官12岁,说自己21了。他从小就长得英俊,会有一些赌场的富婆喜欢。

看得多了,慢慢也就会了。

他靠着赌博,赚到了第一笔钱。他出了赌场,拿这笔钱去了从前吃不起的餐厅,买了以前买不起的衣服。住进了当地最高档的酒店。他快乐的飘飘欲仙。

只有在赌博里赢过的人,才会一直愿意赌下去。

而运气不会一直眷顾着同一个人。当运气不好时,荷官就需要一些别的手段。所以他学会了出千;学会了用鱼饵让更多人相信,自己会一直赢下去。

荷官经历过很多次输赢。他有许多次倾家荡产,但总能逆风翻盘。

他的钱越来越多。甚至开起了自己的赌场。

有多少人在赌场家破人亡,荷官并不在乎。

赚了很多钱的荷官开始抽雪茄。他请了最好的师傅,教他如何变得举止优雅,教他如何在这样繁琐且无意义的程序里,建立起秩序。

荷官用钱装潢着自己。金灿灿的新衣就是他的底气。

然后他发现,那些“高级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会不会抽雪茄,这都是过时的玩意儿。

雪茄并不被真正的喜欢,只是一些人彰显自己地位和阶级的排外的工具。

当其他更底层的人学会后,这件工具就失去了原本的价值。

他们讨论葡萄和酒庄;股票和科技公司;比特币和元宇宙;人工智能与GPT6.0。

那些淑女与先生们,落在荷官身上的眼神是那么的无所谓。仿佛他和晚会上的餐具没有任何区别。

荷官感觉到了难堪。

荷官回家后,红着眼,一盒一盒地剪掉雪茄,把它们统统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难道不比那些生而高贵、只会趴在父辈身上吸血的人更聪明?更有勇气?更优越?

可荷官又清楚,自己一辈子也超过不了他们。

这种不甘最后成为一种向外的愤怒,他恨极这命运的不公。

只剩最后一根古巴雪茄,他想起了它的售价,十万。推销的人说是什么大师生前亲手卷的。

荷官看不出它和其他烟的区别。但他还是买了。因为它,十万一根。

那个衣冠楚楚的销售在拿钱走人后,会不会暗中嘲笑他是傻逼。

荷官点了一根雪茄,然后他发现自己其实不讨厌这个味道。

很浓,有些呛人。像他。

后来,荷官死了。

但他依然活着,并且赚到了更多的钱。

他有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赌场。

那些人不再说着自己不懂的股票、元宇宙、人工智能;他们跪在他身边,脚边,像是狗一样,谄媚地献上荷官会喜欢的雪茄。

抽雪茄这个习惯,显然被荷官保留到了现在。

他的一生很少有什么真正热爱的东西,但雪茄肯定算。

荷官安静地抽完了这根雪茄。

赢舟没有催他。

人马捧着托盘,来到荷官面前。

根据生死赌约规定。游戏开始,是不能终止的,也不能中途退出。

这曾经是让荷官无往不利的条款。

现在成了挥向他自己的屠刀。

荷官看着那枪,突然猛地踢翻了人马。

“嗬嗬……呼,啊啊啊——!啊啊啊!”

荷官疯狂地大吼着。

他愤怒又不甘,还有恐惧和颤抖。

一股突如其来的、无法抗衡的力量,逼迫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枪。

这是赌约的力量在生效。

祸害的力量,当然只有祸害能抗衡。

荷官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他看见自己捡起了枪。

“我恨死你了。贱人,婊子,烂货。”荷官辱骂道,“凭什么这么看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看我?你比我还下贱,装什么清高!”

荷官艰难地和这股力量抗衡着。

强大的、拉扯的力量,让他的胳膊一寸一寸断裂,碎骨突破手肘,戳了出来。

赢舟觉得,荷官既像是在骂他;又像是在通过他去骂别人。

然后赢舟意识到了,荷官大概率骂的是“太岁”。

赢舟突然忍不住询问:“我上辈子,是怎么赢的?”

荷官的意识飘忽了一瞬。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对他来说,不算遥远的过去。

一开始接到太岁的邀请,荷官是很意外的。

他不知道太岁为什么要和他进行生死赌约。

但太岁说,他想玩德州扑克。而这正是荷官最擅长的东西。

因此,荷官犹豫了很久,没能拒绝。

他热衷赌博,本来就是因为心中的贪念;而又有谁能拒绝“太岁”这样巨大的诱惑。

太岁甚至在开局前,才了解到游戏的规则。

那场惊世的赌局不在昏暗的地下赌场,在荷官的赌城。

观众席座无虚席。

荷官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太岁。

那是很美的人。

他是28岁的赢舟,有着和赢舟一模一样的脸,但绝对不会有人把他们认错。

太岁就像是碎过一次的瓷器。他的眼神永远空洞又疏离。

而赢舟是刚从火里取出来的瓷胚,还没有粗鲁的工匠在上面肆意的划出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