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就是研究所最后想出来的办法——现实既然已经如此痛苦,那我们,去虚拟的世界吧(本来是要去太空,可惜航天生物舱还没造好,就被元问心给炸了)。”
“那里会很幸福。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那里真的会幸福吗?”
赢舟看完了这张纸上的内容。
然后,他把病历递给了元问心。
元问心看向了一脸茫然的何文:“这张纸的后半截内容涉及机密信息。你可以自己选择看或者不看。但看了后,需要写一份登记报告。”
登记报告是一种保密信息意外泄露后的补救手段。
一般要经历三轮的审查。
何文摆摆手:“我不看。老实说,元sir,我也不想知道那么多。我很清楚,我要是有能力有野心,当年也不会因为挂科太多从学校里退学了。你们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元问心把病历纸对折,把前半部分交给了何文。
何文摸了摸下巴:“所以,我们要把这具身体拼起来吗?这会不会是什么陷阱……冒险者打开了宝箱,结果是解开封印的诅咒之类的故事?”
话虽如此,他们还是打开了收容袋。
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如果不继续行动,结果就是在医院里等死。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相信队友。相信队友会找到破局的办法,但这种相信,大多时候是一种愚蠢的侥幸。
三个人里,只有何文是专业的医学生,曾经跟着同学一起观摩解剖过大体老师。
但这些躯体都很大块,保留了完整的形状,哪怕是普通人也能拼好。倒也用不上什么专业知识。
拼好的身体肤色不均,有些看着会更新鲜,有些腐烂程度很高,皮肉都快从骨头上掉下来。
“咚”,房间里出现了很明显的心跳声。
身体恢复了供血,腐烂的躯体重新长出皮肉。但这并不是结束,红色的肌肉撑破肌肤,胳膊上的血管有了水管粗细。这具身体在膨胀,但并没有出现一个很夸张的数字。大概膨胀到了两米,这种进化停了下来。
坐在椅子上的身体颤了颤,片刻后,有些茫然地抬起了手。
它没有摸到自己的头。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很阴冷,一股股浓郁的黑烟从断裂的脖子处溢出。
“叶启枝”站了起来。
太冷了,像是身体被冰冻住。这是一个单体力量极其强悍的祸害,以至于四毛都发出了警告。
一只黑色的小狗站在了赢舟的肩头,忍不住开始炸毛,朝着无头鬼的方向龇牙咧嘴。
它来到了何文的面前,但并没有看何文,而是微微弯腰,摘下了何文弟弟的脑袋。
这是无头鬼的能力之一。
一具找不到自己脑袋的尸体,当它重获自由后,第一件事就是满地找头。
弟弟没有挣扎,它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脖子处的横截面很是光滑,甚至都能反光。
无头鬼把这颗黢黑的头放在了自己脖子上,感受了片刻。
无头鬼摇头,把这个脑袋还了回去。
其实它不是很想还,这个脑袋虽然不是它自己的原装货,但也能用。只是不还,房里剩下两个人要忍不住动手了。
无头鬼不想节外生枝。而且它也清楚,是赢舟这群人帮它合成了身体。
这颗头回到了弟弟的脖子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僵直状态的何文如梦初醒,他摸着自己的脑袋,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和弟弟是一体的。当弟弟的脑袋被摘下时,那种恐惧感也同样传导给了它。
无头鬼朝着门诊室外走去。
它没有眼睛,因此双手滑稽地向前伸出,不停地摸索着空气。时不时就会撞到障碍物。
但现场没有一个人会取笑它。
赢舟不紧不慢地跟在了无头鬼的身后。
一开始,它的动作还有些生疏,但走了一段路后,它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身体。黑暗不再影响它的行动。
它开始奔跑,迫不及待地朝前走。
无头鬼的速度是不正常的快。像是缩地成寸。
元问心分出了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落在了无头鬼的肩头。这才保证他们没有被甩开。
离开这条走廊、回到大厅的瞬间,身后的门诊室里,涌出了大股大股的血水、脏水。
脏水里还混着着数不清的残肢、器官。
但要冲出走廊的时候,这些脏水遇到了一个无形的结界,把它们堵在了走廊中。
水位线一点点地升高,最后,整个门诊走廊都被血水淹没。
无头鬼没有回头,而是坚定地朝前走去。
它走得很快,很急,三下五除二就到了入口的安全通道处。
一直等到赢舟他们走过来,无头鬼才推开了面前的铁门。
面前出现了一条朝上走的楼梯。
周围是一片深沉的黑色,最顶端有片天窗似的光。只有上步梯,没有下步梯。
这里是18楼。往上走,答案只有一个,天台。
第178章
无头鬼率先一步,踏上天梯。
整栋大楼都在跟着发颤。
梯子两边没有安全栏,赢舟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不要的废卡,往黑暗中丢去。
房卡一直下坠,没有尽头,也没有回响。
赢舟试探着走上第一阶:“实心的,能站稳。”
言下之意是暂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但不排除走到一半楼梯消失的可能。
无头鬼已经走了好几阶。
随着它不断往上,后面的阶梯正在逐渐虚化,变成半透明的状态。显然再过一段时间,这个梯子就会消失。
它肩膀上依然攀附着元问心留下的那只蝴蝶。
元问心本来是想等无头鬼上去后,看看周围情况再决定的,但现在看,留给他们考虑的时间不多。
就像是网购付款的最后一分钟倒计时,这是商家的阴谋,逼你尽快下决定。大多数人都会在这一刻因为心慌而选择伤害自己的钱包,以缓解那种焦虑感。
不得不说,医生的小把戏还是成功了。
等元问心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天梯上。
……
……
天台。
院长再一次不耐烦地扇起了翅膀:“我们还不走吗?再不走,那些人就上来了。”
白面伸出手,拍了拍面前的金属笼子。
谢东壁被困在笼子里,以一种婴儿抱膝的状态蜷缩着。笼子里的空间不大,他呼吸困难,即使是在昏迷状态中,也难耐地蹙起眉。
白面盯着天台的入口:“院长。我在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院长心里骤然有了一缕不详的预感。
白面摸了摸金属面具的边缘:“如果缺一个打手的话,似乎没有什么人能比我自己的身体更合适。”
……
……
太平间。
地下走廊被血糊成了红色,各种肉块和内脏黏在墙上,像是蛋糕表面洒的红丝绒糖霜,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鱼腥味。
荀玉甩了甩自己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