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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物,你走错片场了!(345)

哪怕这只是一个副本, 是现实世界的复刻, 他的亲人也是有感觉的。冥冥之中或许他们已经知道,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是永远的诀别。

“外公,我陪你钓鱼。”臣晨百感交集,却只能默默拿起钓竿。

“你别碰,鱼儿正咬钩呢!”老爷子推开外孙,夺回钓竿,满脸嫌弃。

臣晨无奈地笑了一笑,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

白色信鸽站在枝头,小脑袋歪在毛绒绒的胸脯上,黑豆眼静静看着臣晨。臣晨抬头看它,挥挥手。

信鸽挥挥小翅膀。

我是来陪伴外公的。梅希望是来陪伴我的。这个念头让臣晨重新露出真切的笑容。

夜钓是极为枯燥的一件事,祖孙俩一坐就是大半夜,却没有什么收获。臣晨想陪外公说会儿话,声音太高都会被外公制止,嫌弃他惊走了本该上钩的鱼儿。

臣晨哭笑不得,只能闭嘴。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放置在旁边的桶子依旧空空如也。站在枝头的纯白信鸽抬起小翅膀,捂住张开的尖嘴,打了一个哈欠。

臣晨颇为好笑地看了看这个小东西,然后又看向平静水面,问道,“外公,你今天打窝子没有?”

老爷子指着河边的一块石头说道,“今天的水面比昨天上涨两尺,你知道为什么吗?”

臣晨不解地问:“为什么?”

老爷子冷哼,“因为我打了几吨重的窝子。”

臣晨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笑起来。许久不见,外公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老爷子看着水面,开始念叨,“鱼儿啊,打窝仙人在此,你们为什么不上贡?你们给我一条死鱼正口也行啊!再不上贡,以后我可不打窝子了,我看你们吃什么!”

臣晨忍笑忍得很辛苦,于是抬起手摸摸外公的脑袋。

老爷子嫌弃地推开外孙,认真盯着水面。

站在枝头的纯白信鸽翻了一个白眼,飞到远处,一头扎进水里。

老爷子没注意到这只鸟儿,臣晨却忽然站起,担忧地看着那个方向。

过了一会儿,一只几斤重的大鱼游过来,背上的鳞片是熟悉的粉红色,在夜灯的照耀下微微散发五彩斑斓的光,非常漂亮。

大鱼浮出水面,盯着臣晨。

臣晨立刻就意识到,这只鱼是刚才那只信鸽变的。这一翻一翻的黑豆眼,这鄙视的小表情,都是他最为熟悉的样子。

“小臣,你过来看!这只鱼是不是在挑衅我?”老爷子站起身,语气里带着不忿。

粉色大鱼在浮漂附近游了两圈,然后慢慢游到老爷子眼底,翻出白花花的肚皮,嘴巴一开一合吐出许多泡泡。鱼钩就在附近,它偏偏不咬,它主打的就是一个逗你玩儿。

臣晨看看这条大鱼,又看看老爷子气到脸颊通红的样子,忍不住发出爽朗的笑声。

老爷子挥挥拳头,气愤地骂道,“你这只白眼狼!以后再也不打窝子了!饿死你!”

大鱼忽然翻转身体,撅起嘴巴,冲臣晨脸上吐出一口水。

臣晨的笑声戛然而止。

老爷子愣了一愣,然后开心的大笑,满脸褶子仿佛都舒展开来。

臣晨抹掉水珠,摇摇头,也跟着低笑。这无聊的夜晚因为梅希望的存在变得生动又有趣。

下半夜,臣晨坐飞机回到臣家老宅,天光微明的时候见到了出来晨练的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打开一袋金灿灿的小米,洒在门前的草坪上,一群纯白信鸽飞下来,争先恐后地啄食小米,发出咕咕的声音。

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看见梅希望的身影,臣晨的心里萦绕着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满足感。他抓了一把小米,抬起手臂。

一只胖乎乎的信鸽飞落在他掌心,轻轻啄食,黑豆眼一翻一翻,小表情像是嫌弃,又像是鄙夷。

臣晨摸摸信鸽的小脑袋。信鸽偏头躲开,用尖尖的小嘴啄臣晨手背,却舍不得用力。

“二五仔。”小奶音低不可闻地唾骂。

臣晨愉悦地笑起来。

“进来吃早餐。”臣老爷子走到门前冲孙子招手。

臣晨把胖乎乎的信鸽轻轻放在草坪上,走进屋内。早餐非常丰盛,像以往的每一天。臣晨汇报着自己的生活情况和工作情况。奶奶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注意身体。爷爷回忆自己的峥嵘岁月,吹几句牛皮。

笑声回荡在餐厅里。一切如常,幸福温馨。

但是,当臣晨告别爷爷奶奶,走到门外的时候,他看见那只胖乎乎的信鸽叼着一个小小的木偶人,慢慢踱步到自己跟前。

木偶人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脑袋还在转动,用油漆画出来的眼睛散发出怨毒的光。

后怕与恐惧席卷而来。臣晨回头看看敞开的家门,眷恋的目光落在微笑挥手的两位老人身上。

美梦就在此刻变成噩梦,世界的轮廓开始扭曲。阳光打在臣晨身上,而他感觉到的只有寒意。

他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冲两位老人挥手,然后僵硬转头,看向台阶下的信鸽。

又有几只信鸽飞过来,争相啄食那个木偶。木偶的匕首掉在地上,脑袋、四肢和躯干被撕扯成碎片。更多信鸽飞过来,争着抢着把这些碎片吃掉。

它们发出咕咕的声音,歪着脑袋迈着方步,小表情十分满足。

臣晨弯下腰,捡起匕首,摸摸一只信鸽的脑袋,心底的寒意就在此刻消散得一干二净。

“梅希望,谢谢你。”

信鸽翻了一个白眼,用翅膀扇开臣晨的手,迈着小方步走开了。

臣晨打了一个电话,让助理再买几袋小米回来。亲眼看着助理把几袋小米全洒在门前,将绿色草坪覆盖成金黄的一片,臣晨才满意地颔首。

白色信鸽们咕咕直叫,欢快跳跃。铺满小米的草坪就是它们的天堂。

两位老人站在门口欣赏信鸽们的舞蹈,笑得十分开心。童话故事一般的场景,唯美又浪漫。

只有臣晨和信鸽们才知道,这个世界是扭曲狰狞的。

臣晨走到一旁给云子石打视频电话:“大哥睡醒了吗?”

云子石忧心忡忡地说道:“下半夜就醒了,在床上翻着肚皮游泳,游了一个多小时。你说大哥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臣晨低笑一声,问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云子石打开房门,把摄像头对准阳台,“你自己看。”

长相稠丽的青年穿着一条黑色睡袍坐在阳台上,雪白皮肤沐浴着金色晨曦,粉色卷发被微风吹拂,撩过高挺的鼻和娇嫩的唇。他双瞳放空,咕咕叫着,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肚皮。

他像一个纯真的孩童,走失在复杂的人间。又像一个没了翅膀的天使,茫然徘徊。他是世人最为美好的想象凝聚成的幻影。

臣晨看得呆愣,眸色慢慢变深。

云子石把手掌举到镜头前晃了晃,调侃道,“别看了,再看魂就丢了。”

臣晨尴尬地咳了咳。

云子石正色道,“顾宏刚才问我要不要带大哥去医院看看脑科。你医院里有熟人吗?我们现在就去?他坐在阳台上咕咕咕地叫,叫了一个多小时,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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