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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物,你走错片场了!(23)

“吱!”尖锐的声音夹带着怒火。

“唧!”粉红小蛇耸然一惊。

当两个宿敌即将在半空中相遇时,漆黑湖面竟猛然掀起巨浪,水珠四溅,涛声喧天,丰茂的水草被连根拔起一大片。一条森蚺跃出水面,粗壮的身体搅动着湖底的泥沙,宛如蛟龙出海。

已经飞到粉红小蛇跟前的尸蟞立刻调转方向,逃遁开去。

跳到半空的小蛇没有翅膀,想逃也来不及。在重力的牵引下,它落入森蚺早已张开的血盆大口中。

牙齿狠狠咬合,阴暗的天空和漆黑的湖面全都消失不见。粉红小蛇感觉到自己被一层湿湿滑滑的软肉包裹,像是回到了深渊。这些肉慢慢收缩,缓缓蠕动,将它往更深更黑暗的地方推挤。

粉红小蛇拼命摆动尾巴,想要寻找出口,却还是落入一个充满黏液的囊袋。囊袋里似乎塞满了东西,软烂,腥臭。

粉红小蛇极力睁大眼,却什么都看不见,左右摆动的尾巴把周围那些软烂腥臭的东西搅成脓水。很快它就发现,自己的眼睛在刺痛,皮肤在灼烧,身体由内而外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

它想挥舞自己的大钳子,却发现它们竟然也在融化。

“唧唧!”惊恐的叫声被密闭的空间封锁,变得更为微弱。

粉红小蛇被撕碎过,也被焚烧过,还被洪流淹没,被泥沙磋磨。但是在溺毙之中被腐蚀,被溶解,这还是第一次。死亡的方式千奇百怪,唯一不变的永远都是痛苦。

身体在一点一点融化,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变成一滩脓液。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让粉红小蛇极力思索着脱困的办法。它脑袋里闪过尸蟞将自己撕成碎片时的画面。现在可不可以用那样的方式?身体长出丝?

眼珠已经化成水,什么都看不见。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黏液浸入眼眶,开始消解大脑。疼痛无休无止,宛如深渊暗无天日。意识在逐渐模糊,死亡又一次将粉红小蛇吞噬。但活下去的执念像燃烧在灵魂深处的一盏烛火,它很微弱,却永远不会熄灭。

这微弱的一个执念忽然放大无数倍,像洪流一般冲击着死亡的阴影。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潜能,粉红小蛇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分裂,并且迅速长出弯钩状的细丝。

死亡教会它的经验,被它运用到如此精密的程度。

腐蚀性的黏液让小蛇的细胞变得松散,彼此分离,逐步解体。刚长出来的细丝却又将所有细胞牢牢勾连在一起。

意识涣散,黑暗笼罩,微弱的一点灵智即将湮灭,却又格外顽强地存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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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蚺合上血盆大口,摆动粗壮的尾巴游向湖水深处。一层层波涛顺着它的身体荡开,搅动泥沙,弄浑整片水域。

尸蟞飞回岸边,对着森蚺离去的方向发出愤怒的狂叫。它的子子孙孙也跟着摩擦口器,制造刺耳的声音。

森蚺回头看去。尸蟞立刻闭嘴,它的子子孙孙安静如鸡。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变得有些可笑。

森蚺潜入水底消失不见。

尸蟞狠狠摩擦口器,宣泄愤怒,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拢翅膀,带着子子孙孙不甘不愿地离去。等它的族群再扩张几倍,可以横扫整座森林,它一定要找出刚才那只森蚺,把对方吞掉!

森蚺是循着肉香过来的,原以为可以饱餐一顿,却没想到食物那么小,还不够塞牙缝。它嗅闻着湖水,锁定一只鳄鱼,立刻滑行过去。

在它的身体内部,腥臭黏滑的胃囊里,一只小蛇慢慢停止呼吸,柔软的身体被溶解成一团脓液。

但这脓液并不像其他食物那般流入肠道,被消化吸收,反而变成一张薄薄的,极富韧性的黏膜。黏膜的每一个细胞都长满弯钩状的细丝,牢牢勾住彼此的同时也紧密地吸附在胃囊的内壁,形成第二个胃。

悄无声息之中,森蚺的身体已经发生致命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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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湖面猛然掀起巨浪,一只森蚺快如闪电般咬住一头鳄鱼的吻部。鳄鱼在水里翻滚,试图脱困。森蚺也跟着翻滚,粗长的身体搅动泥沙,惊退鱼群。

浞水迅速扩散,鸦群在阴暗天空中呱噪。喧嚣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平息。

森蚺心满意足地游入深水区,高高隆起的肚皮实在是太过沉重,让它的行动显出几分笨拙。它准备找个地方睡上几天几夜,等食物消化了再出来狩猎。

它的胃急速扩张,分泌出带有强烈腐蚀性的胃酸。用不了多久,被它吞入腹中的鳄鱼就会连皮带骨化成脓水。

森蚺游入丰茂水草之中,蜷缩在一处浅滩,享受着饱腹的感觉。奇怪的是,这次的消化过程非常迅速。不用几天几夜,不过短暂的数小时,高高隆起的腹部就平坦了。

按理来说,这个过程会伴随着数次排泄。无法消化的骨头、羽毛、鳞片会与白色尿酸结晶一起排出体外。但这次什么都没有。

饱腹感没有,排泄也没有。

森蚺狂躁地扭动着身体,长长的蛇信探测着空气中各种各样的气味。它明明刚吃过东西,为什么感觉更加饥饿?一种强烈的痒意像火焰一般从它的胃部开始灼烧,一直烧进大脑。

它需要捕猎!它需要进食!

森蚺钻入湖水,迅速游向远方。整片水域遭到了它的血洗。

它大肆吞吃鱼群,冒险捕杀猛兽,甚至离开湖畔潜入森林深处,寻找更多猎物。它一直在进食,却又一直处于疯狂的饥饿当中。

烈焰焚身的痒意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它的神经。

数日之后,这条饥肠辘辘的森蚺终于被逼到癫狂。它甩动巨大的脑袋,狠狠撞向一块岩石,一下、两下、三下……

不知撞了多少下,伴随着砰砰砰的闷响,一条如蛟如龙的黑色森蚺终于倒伏在地,没了气息。它的头骨深深凹陷下去,鼻孔流出鲜血,眼睛失去光泽。

岩石上沾满血迹,触目惊心。

蚊蝇嗅到腥气,密密麻麻飞落,安安静静觅食。

忽然,已经僵死的蛇躯痉挛了一下,蛇尾闪摆,拍打岩石,发出闷响。

蚊蝇惊飞一片,振翅声嗡鸣。

蛇躯还在痉挛,由胃部开始抽搐,一直抽到脖颈。蛇口机械性地张开,一团粉红色的软肉缓缓蠕动,左扭右扭,最终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蚊蝇慌忙散开。

软肉晕头晕脑地趴在地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支棱起来,先是长出两个大钳子,然后又长出一颗乌溜溜的大眼珠,懵里懵懂地四下查看。

瞥见那条死透的森蚺,大眼珠眨了眨,许多记忆碎片在脑海深处闪现。它被吃了,还被消化了,最后又活了!

“唧!”粉色肉球发出愤怒的长鸣,举着两个大钳子冲上去,对着森蚺一顿爆锤。

锤够了,它伸出细长分叉的舌头舔干净森蚺脑袋上的血液,然后顺着那个血肉模糊的洞钻进去,啃噬森蚺的脑髓。

它无时无刻不在饥饿,但它每一天都活得好好的,换作森蚺却发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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