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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71)

说完一溜烟便出门了,在门口偏偏倒霉遇到了许葵刚刚从内院出来,身后跟着贴身丫鬟,是要上马车回去夫家的样子,又不好不叫,只好叫了声:“大姐姐!”

许葵却没像从前一般见了他视而不见或者冷嘲热讽,而是站定了道:“莼哥儿去哪里?”

许莼硬着头皮站着道:“顺王世子那边邀我,说晚上在千秋园那边邀了太学的同窗们聚一聚,商量下端午的活动,推举射柳、蹴鞠这些队员吧,听他们意思是想组队,在东苑献技长长脸。”

许葵道:“倒是长进了,正有一事要烦劳你,你大姐夫不是落榜了吗?这些日子在家闷闷不乐的,你那边太学的同窗有什么文会、宴会什么的,你带上你姐夫去散散心。”

许莼心里哈一声,但面上只是笑道:“大姐姐有交代,自是遵从,只是今晚都是太学同窗……”

许葵道:“自然是不是就今晚,只看着后边的宴会,不单你们同窗的,或者你办一场两场,如今叔父不在家,你若是要请,婶婶定是替你操办得好的,这般你姐夫过来也合适,还能帮帮你接待客人。正好你大哥哥等授官也还要一段时间,你这时候合该请一请同窗好友的。”

许莼道:“大姐姐说的是,只是我听说祖母那边似乎身子不大舒服,且过几日等祖母身体康健便好了。”

许葵道:“还不是菰哥儿不肯留京,祖母这才心里不舒服,老太太年高了舍不得孙儿也是常事。要我说菰哥儿这打算挺好的,出京有什么不好?韩家这边都说皇上只看重务实的,这几年外官做得好调进六部的还少吗?只要京察弄几个卓异,便能进京磨勘述职,这还不好操作吗?我娘也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许莼听她这一套话倒是竟有些道理,有些吃惊,点头赞许道:“大姐姐这话说得很是。”

许葵笑了声,便道:“从前是大姐姐不对,对你急了些,也是着急你,看你只是终日游荡好玩不干正事儿。如今你既考入太学,竟是我小看你了,如今看来,莼哥儿也是栋梁之才,来日许家门楣还要靠你光大。”

许莼看着许葵这一套漂亮软话说下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脸皮厚度竟还不够,只能唯唯诺诺应了几句,许葵又叮嘱了几句好好读书,注意身体,少去风月花柳之地等等,才上了马车回去了。

许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一旁跟着的夏潮:“你说,大姐姐这是哪里吃了斋,竟这么能屈能伸了?”

夏潮呵呵一笑,悄声对许莼道:“刚才您去见夫人,我在外边听到的闲话。大小姐回来,和大夫人要钱,听说是想去看那什么妇科圣手,听说诊费贵,还有那边的老夫人要过寿,也要钱置办寿礼。你也知道大小姐一贯手撒漫得很,用度大。大夫人每年月银多顾了她了。结果今儿来,听说只给了诊费,还教训了大小姐一通道理,让她节俭些。”

“从前只尽着你,如今你弟弟过继过来了,谋京官也好,外放也好,上下的赏钱,盘缠行装,童仆管家总要打点,再则后边还有娶妻的费用,这些都要盘算起来了。总不好再让二房出了。圣旨明明白白,如今菰哥儿算大房的人了,我若是再总是尽顾着你,就算如今菰哥儿才过继过来不计较这些,太夫人可看着呢!你还不知道你祖母什么人吗?可把那点国公府家财看得紧!当初你的嫁妆,好大一部分都是我嫁妆贴进去的,公中就出了五千两!说起来还亏你婶子也给你添妆了两千两,送了一对贝母屏风,否则不知道多难看。”

夏潮惟妙惟肖学了一通,许莼忍不住笑出来,问他:“这谁这么促狭,这样私密话都告诉你了?”

夏潮呵呵一声:“有钱能使鬼推磨,平日里大太太悭吝得很,待下边人十分苛刻,大房那边的奴婢,便是陪房过来的,都想着换地方当差。更何况如今府里这般明白,皇上下旨嘉勉!咱们国公爷孝悌仁爱,咱们夫人贤良淑德!大爷二爷都有才干!还把大爷给过继去长房了,这不以后国公府,就是世子爷您的了?分家是迟早的,他们自然要讨好未来的国公府主人。”

“现在不讨好世子爷您,讨好谁?如今您那院子,可是阖府最清省的了!谁不想去!”

许莼看了眼天边暮色,笑道:“快走吧,我这真要迟到了,只怕要被罚酒了。”

第40章 生怖

许莼一进千秋阁就被起哄:“东道主还迟到!必须罚酒!”

“罚酒三杯!”

许莼只好笑着拱手团团作揖:“抱歉抱歉, 家里长辈有事,耽误了点时间,我喝酒, 我喝酒。”一边说着已有人送了巨觥盛着满满一杯酒过来。

许莼一见就慌了, 伸手一边拦着一边笑道:“求换小杯, 小杯,小弟确实酒量不行。”

众人起哄道:“这么多人等着你, 至少一杯!”说完平原伯的世子熊文甫、英王家的世孙谢骥便已攘臂捋袖跃跃欲试要上去要灌他酒。

谢翡终于笑了道:“大家饶了思远吧,今儿其实本是我做东,奈何最近京城里各大酒家, 大一些的包间全都被订下了, 没办法。还是思远主动提出来他来做东找包间。”

“好容易才有这样宽敞的包间, 这样好的看戏的位置, 还有这菜肴点心,哪一样不好呢,又出钱又出力的, 还被罚酒,我也是不忍的。”

这时归德侯世子苏霖玉也便帮衬:“正事还没说呢,把思远灌醉了可怎么行。”

大家这才笑着放了许莼, 换了小杯来,许莼这才一饮而尽三杯下去, 顿时面上浮起红晕,双眼都有些迷离起来。

谢翡命他来自己身边坐着, 笑着道:“找了大家来, 也是为着这端午的东苑, 按例都是要给皇上献技的, 国子监这边组队的今年不多, 我想着咱们要不组一队,射柳、蹴鞠、马球、龙舟都报上,君前也争些荣耀。”

一时众人都赫然应了,宣德侯家的二公子袁光清拿了笔来做记录,开始先议论着让人报名,许莼一贯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射柳蹴鞠马球龙舟这些,他都不大精通,身材又不甚魁梧,加上三杯酒喝急了,也不说话,只一个人悄悄吃着点心。

结果排到最后却发现龙舟队凑不齐人,原来划龙舟却是要求须得会水性,这北方识得水性的人却不多,凑来凑去只要会水性的都先报上,还是差一人,谢翡看许莼一直在喝茶,便问许莼:“思远可会水性?”

许莼道:“幼时和表哥学过一些,却也许久不游了,只能说勉强淹不死罢了。”

谢翡便一锤定音道:“便如此定了!你参加!这龙舟队也就凑齐了,这还有大半个月呢!你好好在家练上一练便好了!再者你是东道主,不参加可说不过去。”

一时众人轰然起哄道:“可不是?”

许莼心知肚明这拉上自己凑数不过是为着自己手里有钱,排演之时方便罢了。这些宗室和勋贵子弟表面各个光鲜,其实人人都被家里拘束得紧,但他自幼早就习惯了人们结交他都是为了钱,也不觉得有什么,只含笑道:“诸位大哥不嫌小弟力弱拖后腿,弟便勉力为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