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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134)

三人大喜,连忙传了带船的管事进来细问,管事果然一一细细回禀了一路见闻及安排,又奉了盒子上来:“一盒是二爷三爷四爷给家里的信,另外一盒却是四爷那边交代了,请大少爷命人送回京城去给青钱姑娘,转送给方子兴大人那边。”

祖孙三人会意,都知道这是幼鳞又给京里那位说不得的人写信了,连忙命人妥当封存,检查过蜡封无误后,又重新上了一层朱漆,这才命人尽快送入京中。

这边才派了盛长洲去接待那千里迢迢到来的陆九皋、葛尔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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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边谢翊收到信,又已是数日后。他打开那一摞甚至有着些海腥味的信,看到里头还付了小小一叠花笺,都是工笔绘制,那些花却都形态各异,并非中原所常见,颜色艳丽,轻盈丰美。

谢翊也不急看信,将另外一幅卷轴慢慢打开,看到九霞光照,漫天彩云,灿烂华美,不可言表。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那朝也思君,暮也思君上,问道:“可问了那青钱,是船队都平安回了港口吗?时间好像比之前估算的倒早一些。”

苏槐道:“问了,说是船队并没有回来,只是快船先送了两位给学堂用的先生回来,一位是陆氏擅制船的子弟,一位是西洋的大夫。还有几箱子书,命人先刻版印刷,要给学堂做课本。大船回来恐还要一个月。”

谢翊道:“平安便好。”

等卿卿回来,看到朕给你出的难题,倒要看看你走这一遭,长进了多少,能答得上来不。

第80章 借力

海上的柔风薄日中, 许莼趴在船舱房间软榻上,随着船的轻轻摇动,魂梦栩栩然如蝶, 仿佛梦中飞回了中原, 像一只蝴蝶一般飞向谢翊睡着的唇瓣。

谢翊张开了眼睛, 冷淡如琉璃一般的眼珠盯着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 他就心甘情愿地扑入他怀中,缱绻温柔,缠绵如柔风。

许莼醒过来的时候, 窗外还是哗哗的海浪声, 脸是热的, 心跳仍然噗噗加快, 仿佛那梦里极致的快乐余韵还在身体里,他手指都懒得动。他在南洋呆了一个月,怀疑自己在这暖热的天气中, 也快酿成了一坛醇厚悠远又时时荡漾的酒,随时能够满溢出来,他想念九哥。

幸而, 马上就要回到中原了。

过去的一个月他逛遍了南洋诸岛,到处采购, 看到什么好东西就买,给家里人, 给九哥都买了许多零零碎碎的礼物, 满满当当装了几大箱子。

季思农早已回了, 行色匆匆, 想来那边战事尤未完, 方子静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倒是让人又送过一些南洋土特产给他,捎了句话说家里有事提前回京去了,今后有事可以让人找他。

说不定他比自己还更早回到京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公主解释的,之前打听还说他们夫妻恩爱……

忽然他听到了欢呼声,他连忙起身出去,看到甲板上的船员们欢呼着,他顺着众人目光看过去,遥遥看到了地平线,他们平安回乡了!他不由眼眶也微微湿润,九哥……我回来了,思念在胸中翻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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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弟已返回闽州,船上见故乡地面时,船上众人都在啸叫欢呼。屈指一算,已四个月未见九哥。然而甫回到便感风寒,腹泻头疼,已延医调治,大夫道为小恙,九哥切勿担忧。只是不宜立刻启程,先命人将从南洋捎带回来个九哥的礼物先送回京城。弟顿首。”

谢翊打开信看了皱眉问:“问了没?病得严重吗?该不会在船上就生病了吧?”

苏槐道:“问了,说是之前热孝茹素,身体底子恐怕有些虚,出去一次虽说没生什么大病,但也是因为那边气候温暖。到底来回车船奔波了几个月,身体已是虚了,回到闽州偏又已接近过年,碰上寒流,这冷热交加,反倒伤寒了,还需好好调养着。”

谢翊沉了脸:“腹泻不是小事,叫御医挑灵验的药丸命人送去给盛长洲。另外,定海信怎么没提生病的事?”

方子兴一旁上前回报:“定海是一到岸就命人送了之前写好的信,猜测那时候还没生病。”

谢翊皱眉道:“让他每日报一次病情,用飞鸽,快一些。”

方子兴连忙应了,谢翊看了他一眼想起定海密报里头那个神秘的岛主画像,问道:“武英侯最近病情好些了吗?朕最近要打猎,若是身子好些了,陪朕打打猎吧。”

方子兴抬眼有些茫然而耿直:“陛下要冬猎,臣陪您好了,何必传他呢,怕旧伤发作。最近公主有了喜信,我哥都陪着公主呢。”

谢翊不明意味笑了声:“有喜信了?好事。”

他转头命苏槐:“给武英侯府赏些东西给侯爷和公主,让武英侯有空进宫陪朕下下棋。”

苏槐连忙应了。

谢翊这才命人打开那一大箱子东西,看里头果然伤药、绸缎、香包、枕头、玉器、钟表、面具等等林林总总一大堆,也都是精致别有心思的,中原不常见的。

他命苏槐都拿下去收拾好,只将桌子上那叠南洋花笺拣了一张出来放在案上,指尖划过花瓣,带了些怜意,提了支笔蘸了墨水,刚要落笔,想了想终究搁了笔,一字未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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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州。

喝了药刚刚退了烧的许莼半倚在靠枕上,脸上还带着一些发烧的红晕,正和一旁的盛长洲说话:“都说了没事,别着急,也别让外祖父忧心,如今你们都正操办学堂的事呢,不必为我这小病担忧。如今筹款的事有眉目了没?”

盛长洲笑道:“不必着急,祖父已有法子了,他说闽州这些商户虽然达成联盟,其实是想从我们这里要更多的利益,但其实也害怕别家占了先,因此只需要想办法让大家认为某一家偷偷先给了咱们捐款卖好,别的商户一着急怕抢不到先儿,就不攻自破了。正打算着明日就去张家拜访一下就说是去探老太爷的病,回来就让人放出谣言去说张家捐了。”

“但别人若来问,咱们就还是一口否认,越是这般迷惑,大家才约怀疑张家占了先。然后我们再弄个肥缺采办给张家的儿子,越是证明这谣言真,到时候别家也会偷偷来接触我们的。”

许莼忍不住笑:“这样也行?”

盛长洲道:“商场如战场,兵者,诡道也,都这样。”

许莼却灵机一动想起来:“若是这样说的话,我这里还有更好的法子呢,有个现成的人选,比张家还好使,咱们还不用拨出去什么肥缺,到时候人人也都来谋肥缺,哪有那么多肥缺?明明是公事,倒办成了我们一家的私事不成,总得人人自己争先才好。”

盛长洲问:“你说说看?”

许莼道:“咱们闽州我记得也有从前平南公在咱们这边有一家很大的商行,我记得专卖粤州货的,接应他们自己的船队,好像是叫什么……”

盛长洲道:“粤海商行。”

许莼点头:“对,烦请长洲哥派个管事去传话,就说让他们主事的来一下,武英侯在京城有些东西让我带过来请他们转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