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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116)

说完拉了长云走了,长云还酸溜溜对盛长洲道:“祖父哪里又训练出这般好的护卫,一看那腿,再看手指的形状,就知道真练家子。”

盛长洲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打发他回自己房里歇息,自又去了祖父那里。

盛敬渊正听着儿子和他说着这一回在京城的种种事宜:“我看阿妹这次总算是熬出头了,这次去看她气色好多了。北边的生意都靠她掌着,但如今她有了诰命,反不好出头露面了,好在白璧也教出来了,也能出面谈些生意。但终究盘子铺得大,有些兼顾不上,我想着长云长天最好再挑一个去京里帮帮珊瑚,可能好点。”

盛敬渊道:“珊瑚身边不是还有青钱吗?青钱白璧两人在,问题应该不大。还有之前不派人过去,是觉得幼鳞似乎对这做生意有些兴趣,因此才留着给幼鳞的,如今这是有变?”

盛同屿道:“阿妹把青钱给了幼鳞,让她替幼鳞打理着千秋坊和闲云坊,又买了个印书堂,如今找了些绝版书印着,生意还不错。但阿妹说幼鳞不知为何忽然上进起来,想来是交了些益友良师,今年忽然考入了太学。如今似乎却是忽然在这生意上头不大有兴趣了,整日里来往都是些贵人。连三鼎甲也都来拜访,都把自己的书给幼鳞的印书堂印着。”

“听说连这一次的案子,也十分承了状元郎的情。今科状元贺知秋在大理寺,接了此案以后细心查访,这才查出真相,否则这次阿妹和幼鳞都要吃了大亏,便是不被栽赃,也要被他们拖得满身臭了。幸而此次都是密旨处理,这才全了体面。老太太是服鸩自尽的,为保身后尊荣。”

盛敬渊道:“不自尽,之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倒不如苦肉计保下长房罢了。”

盛同屿道:“阿妹是真的气得很,碍着幼鳞,到底没和靖国公翻脸,要不是他稀里糊涂,幼鳞好好的嫡长子被一个庶长子压在头上多年。幸而如今靖国公知道理亏,又是守孝,如今也不敢糊涂,戒了酒色,看着倒也清明了些。”

盛敬渊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不必理会,只看好幼鳞即可。上次长洲回来说,幼鳞似乎如今好起南风来了?这次你们进京,可看出什么端倪?”

盛同屿道:“因着是孝期,看幼鳞因着暑热精神不大好以外,倒无什么异常。但长云长天说认识了幼鳞的一位姓方的朋友,极豪爽大方,招待了他们几日,京城里都游遍了,甚至连京郊的火炮营都带他们去看过。”

“长云本也有些疑心,便略探了探,对方虽未成婚,但应是好女子的,且性情淳朴正直,不似风流之人,想来是正经结交的朋友,为表尊重,也未去探对方的身份。”

盛敬渊问道:“可有道名姓?”

盛同屿道:“方子兴。他们年轻人玩,我没参与,只听长云说的。”

盛敬渊叹息:“平日教你们多留心朝中大员,说方子兴你们想不起来,方子静还想不起来?粤州和我们如此近。”

盛同屿略一思忖,忽然也诧异道:“难道是平南王……不对,平南公的长子,尚了公主的那个,武英侯方子静,那方子兴会是他什么人呢?听着像兄弟。看来幼鳞果然结交的都不是一般人,难怪珊瑚也和我说,幼鳞似乎志气见长。”

盛敬渊道:“早年去过粤洲行商过,那也是繁华锦秀之地啊……今上,野心很大啊。”粤州这边重用方家,闽州这边再放根长线,家族门第之盛衰在此一举,由不得他们盛家不咬这口香饵。

盛同屿有些茫然,似乎不理解怎么忽然说到今上,这边盛长洲却进来了,盛敬渊道:“长洲,把那护卫的事给你爹说一下。”

长洲进来便认认真真解释了一回,盛同屿满脸惊呆了:“所以……那位九爷,兴许就是当今圣上?那国公府这边这个案子……”

盛敬渊点头:“一个九品的大理寺官员,哪有如此大本事宣得出密诏?反过来是当今圣上吩咐下来让贺状元主理,密侦此案,秘密处置,这才通道理。”

盛同屿道:“难怪我上门拜访,送他一套宅子答谢,他无论如何不肯受,只说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原来这话里还真有话。”

盛敬渊道:“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幼鳞知道九爷是圣上吗?”

两位长辈都看向了盛长洲,长洲额汗微微冒出:“那日九爷是和我说了幼鳞对他有救驾之恩,他视幼鳞如小辈,教导一二,来日入朝定能大用。因此并未向幼鳞吐露身份,还令我瞒着幼鳞。”

盛敬渊点头:“入太学读书,又安排了名师,因此幼鳞这才忽然奋发好学起来,这是好事。今上既然着意栽培,我们自然也当效力。”

盛同屿却有些犹豫道:“珊瑚只这一个儿子……出海实在太冒险了。”

盛敬渊拍了拍他肩膀:“凤凰儿一个足矣!他既有志气,只由他去闯,我们替他打算好便是了,再则,咱们幼鳞,是有些灵异在身的。你看看出生时天后娘娘就有预兆,如今怎的只就他一个人救了驾?如今这才十八岁,深受皇恩眷顾,这是多大的福气?我看这好运道,还在后头!”

“咱们商户人家,时运来若是不抓紧了,来日可要后悔莫及!”

盛同屿听着也心微微放宽了些,还是道:“明日我们去天后宫,再给娘娘烧些香,请娘娘赐福。”

盛敬渊微一点头:“如今需安排两件事,一则,等幼鳞出去后,长洲你便进京,协助你姑母负责北方的生意。”

盛长洲一怔:“这边的生意怎么办?”

盛敬渊道:“你爹接着,再说了,我也还未老,还能替你们掌掌舵。长孙进京,这是给圣上表忠的。圣上有什么差遣,只管全力去办便是了。”

盛同屿和盛长洲都无话,盛敬渊又道:“第二桩,便是这次幼鳞出海,该去哪里了。”

他拿了手杖走到了墙上的海图前,盛同屿道:“安全为上,不如去夷洲看看,然后再去琼州、爪洼走走,物产富裕,航线也安全。”

盛敬渊摇了摇头:“夷洲是侬氏占着,传说宋侬智高败于狄青后,带着残将一路流亡到那里占岛为王,本朝封了个广源王,虽说名义上归顺我朝,但不纳贡不朝拜,其实仍是国中之国。朝廷以招抚安顺为主,去那边走一次,也不过是看看风土人情,做些生意罢了,没什么意思。”

他拿了手杖点了点另外一处:“去亶洲,这里如今还是被乌合人占着,圣主若是打算廓清海疆,驰驱东南,岂有不拿下亶洲之理?前朝这里还设了总督府的,这里如今还有陆氏在,到底是华夏一脉,可谋之。若来日朝廷能够收回此处,设立总督,便可节制诸岛,则东南海疆平定,率土皆臣,诸藩奉贡,指日可待。”

“让幼鳞去那里走一走,十分有益。选最好的大船,再组上船队,长天长云都去,盛家精锐尽出,一般的寇盗自会避开,加上天后娘娘保佑,自当风平浪静,一路无事。”